一個個顧客在櫃台抓起裝有枯草的小塑膠袋後,回到座位捲起煙草,暢快地吞雲吐霧。貼在咖啡店玻璃上的,有一張綠白相間的執照。它向外人昭告,這是一家合法的「大麻咖啡館」。
在荷蘭數百間大麻咖啡館裡,每年約吸引200萬個外國的遊客,自由體驗在自己國家無法公開感受的經驗。在狹隘的空間內,各種外語和電子音樂構成了夜店般的噪音。
在許多國家,大麻是被鎖在法律潘朵拉的盒內,見不得光。但在荷蘭,大麻並非萬惡不赦的惡魔,而是「有限度開放」的軟毒品(soft drug)。只是不能做廣告,並必須遠離學校。
不罰吸食者 集中火力查緝大毒梟
荷蘭政府認為,不可能完全禁止民眾吸食毒品,但又無法讓毒品合法化。在不得已狀況下,政府容忍吸食者以大麻這類「軟毒品」,替代海洛因這種「硬毒品」(hard drug),而且不懲處吸食者。但政府集中力量整頓毒品市場,查緝毒品交易獲利的大毒梟,及販賣硬毒品的罪犯。勇敢面對人性禁忌的結果,荷蘭使用硬毒品的死亡人數,平均100萬人中只有2.4人,比例是歐洲最低。
「荷蘭人態度非常務實,他們以『容忍政策』管制大麻,」在荷蘭攻讀博士的「荷事生非」網站負責人董芸安一語道盡荷蘭人對大麻管理的精神。荷蘭政府向社會開出容忍條件:量的管控。個人持有和交易量為5公克和居家種植5株。無論在公開場合、家裡種植、大麻咖啡館交易,都不能超過此一上限。
大麻是健康問題 不是治安隱憂
荷蘭政府更把吸食大麻視為和酗酒、抽煙一樣,屬於重大健康問題,而非治安問題。董芸安笑說:「在公開場合喝酒、抽大麻的罰款(70歐元,約2700元)起跳,可能比公開便溺(100歐元)還更少。」
阿姆斯特丹大學研究員奇普.惠斯曼(Chip Huisman)的友人曾幹過一件令外國人聽來瞠目結舌的行徑。一次的慶典期間,該友人在街上準備抽大麻,卻沒帶打火機。接著,他走向警察並詢問:「請問你有打火機嗎?」警察看到他拿起大麻煙,即把打火機遞上;兩人寒喧幾句後,就離開了。
阿姆斯特丹大學毒品研究中心副研究員彼得.科恩(Peter Cohen)認為,健康看待吸食大麻的年輕人,是探索人生、成長過程的一部分,「不要在他們有可能放棄吸毒的情況下監禁他們,會產生更多問題,」他說。
因為務實開放,反讓荷蘭孩子對大麻不會存有不切實際的幻想,產生「愈禁、愈想試」的心理,使得荷蘭青少年軟毒品和硬毒品的吸食率,維持在歐美平均值以下。
研究青少年行為的烏特列支大學(Utrecht University)助理教授湯姆.伯特(Tom ter Bogt)直言,即便有條件開放吸食大麻,和諸多歐美國家相比,荷蘭青少年的毒品上癮率遠低於許多國家。
譬如,15歲的荷蘭男孩接觸過大麻的比率約23%,同樣調查,加拿大是33%、美國是30%。「若你能合法買到大麻,就能夠阻絕和『硬毒品』的接觸,」湯姆研究發現,曾接觸過大麻的青少年,反而不想去吸食古柯鹼或海洛因。
育有3個孩子的荷蘭媽媽愛爾希.范歐斯(Ilse van Os)年輕時曾在法國念書。一次,法國同學用神祕口吻問她:「要不要去海邊抽『特別的』東西?」愛爾希一聽就知是大麻。她眉毛一皺,當場謝絕。
「在荷蘭我就可以抽了,何必到法國做這種蠢事?」范歐斯搖頭說,相較其他同學,她對大麻或毒品因為不好奇,所以不感興趣。
家長不憤怒、不逃避 與孩子理性溝通
為什麼荷蘭開放大麻,反而能讓毒品上癮率維持低點?關鍵是家庭教育。奇普說,荷蘭家長會和孩子會討論毒品和大麻的議題,進行理性溝通,而非用一種憤怒、逃避心態看待。
倘若自己的孩子吸毒了,荷蘭父母會怎麼反應?「其他國家的家長可能會非常憤怒,把孩子鎖在家門禁足,」但惠斯曼說,多數荷蘭家長會抑制怒氣,心平氣和地和孩子討論,探討究竟出了什麼問題?讓孩子真正反省和了解,自己行為是錯誤的。
伯特認同說,荷蘭教育不斷灌輸孩子觀念:為自己行為負責、當個負責任的公民。因此,除了學校必列毒品防治課程外,荷蘭更關注家庭教育,「家長才是真正影響孩子行為的重要角色,」惠斯曼總結。
【3大重點務實管制大麻】
●抓大:打擊毒梟和生產者
●放小:不懲處吸食者
●個人不得持有超過5克、不得種植超過5株大麻
【5不政策約束大麻咖啡館】
●不得在距學校350公尺內營業
●不得對個人販賣超過5克大麻
●不得販賣硬毒品
●不得進行廣告宣傳
●不得販賣酒精類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