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芋頭與蕃薯的交集

馬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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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萱人

1996-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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芋頭與蕃薯的交集
 

本文出自 1996 / 7月號雜誌 族群和解,台灣改造

「愛原住民,就嫁他或娶她。」台灣卑南族族人、哲學學者孫大川,曾半開玩笑地在一次原住民文化田野調查培訓課程中,如此建議大專院校山地服務社的社員。

的確,在樂觀的社會學學者眼中,願意與「異我族類」長相廝守,是人類最難成就的同化類型,也向來是考驗族群是否融合的最佳指標之一。

以此觀點觀察台灣「芋仔」(外省人俗稱)、「番薯」(本省人俗稱)互相結合的「成果」,祖先的「種類」增加;談起族群認同,預期也將比單一族群者容易「失焦」。

至於焦點將偏向何方,則有待進一步深究。

如果以婚姻的族群(省籍)背景檢驗族群認同,「遠見」本次調查就發現,無論是父母來自不同族群的「芋仔番薯」,或是嫁娶對象與父系族群互異的受訪者,他們的意見總是比來自單一族群景的人「融合」。

例如,父母皆是本省人的民眾,高達四二%優先肯定自己是台灣人;另一方面,父母皆是外省人的民眾,則有三九%第一感覺自己是中國人。而「芋仔番薯」比之其他兩類族群,就較易選擇「我是台灣人,也是中國人」、或「我是中國人,也是台灣人」之類雙重認同的答案(見六四頁表一)

旗幟鮮明的兩方

而願嫁、娶其他族群的受訪者,也和「芋仔番薯」的認同有些類似;在感覺「中國人」與「台灣人」時,他們比未在族群間通婚者更接近中間的「灰色地帶」。同時,本省族群內婚者仍有高達四四%堅持自己是台灣人;外省族群內婚者也仍有四三%強調自己是中國人,雙方可謂旗幟鮮明(見六四頁表一)。

值得注意的是,無論是外省人娶本省人(三0%),或是本省人娶外省人(三六%),他們都比其他兩類族群更容易回答「台灣人就是中國人」。這一點,「芋仔番薯」和族群通婚者的認知可不相同,「我是中國人」仍是前者的第一順位抉擇。

細察本刊此次調查中「芋仔番薯」父母的組合,「爸爸本省人、媽媽外省人」的樣本非常之少,僅有個位數。這項數據大致符合第一代「芋仔番薯」的實際「製造」模式。

根據中央研究院社會學研究所研究員王甫昌的族群通婚研究,一九五0年代末期大量移入台灣的外省人,男性遠多於女性(比例約是三比一)。基於這項人口結構因素,想結婚的外省男士並不容易找到同一族群的對象,只得往本省族群尋覓,否則只有單身。因此,台灣在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初期的不同省籍通婚者,多半是外省人娶本省人,極少有外省女性嫁入本省家庭。

照理說,「芋仔番薯」有機會接觸本省籍母親的族群文化,也許在認同上會多些「台灣意識」。不過,台灣戰後的教育並沒有多少本土化內容;而外省爸爸和本省媽媽的結合,也多是人口結構因素,並非基於全面的文化認同。在「父權至上」的傳統觀念之下,父親的族群屬性往往成為影響下一代身分認同的主要因素。「芋仔番薯」偏向中國人的感覺,或許有些脈絡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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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來有自的光譜

至此,綜合各類不同族群背景和通婚組合,大致可以畫出一道「台灣人--中國人」的光譜。如圖一(見六四頁)所示,純本省人和本省族群內婚者,集中於台灣人這一方;相反地,純外省人和外省族群內婚者,集中於中國人這一方。至於「芋仔番薯」(略微偏右)和族群通婚者,則散布於中間地帶,台灣人或中國人,在他們眼中並非二分。

繼續探究家庭族背景與國家定位的關係,也可以約略畫出一道「獨立--統一」的光譜(見六四頁圖一)。純外省人和外省族群內婚者,多數偏向於統一的這一邊;相對地,偏向獨立的這一邊,則多半是純本省人和本省族群內婚者。較不左不右的,仍是「芋仔番薯」和族群通婚者。

整體而言,如果先不論族群背景,「遠見」調查顯示:希望統獨問題能「維持現狀,以後視情況再說」的人仍是最多,高達三八%;次為「維持現狀,以後再走向統一」,比例約有二成;希望獨立的受訪者,則是少數。然而,如果一套上族群背景,就會發現國人對統獨的態度並不單純。純外省人比其他兩類族群較易選擇「暫時維持現狀,以後再統一」,比例並且過半數(見六四頁表二)。

若再加上主張「儘快統一」的六%,「統一」幾乎已經成為純外省人的一種「鄉愁」;雖然明白現在不能馬上實現,也仍維持一定程度的希望。類似的態度,也表現在純外省人和外省族群內婚者對「中華民國」國號的堅持(見六六頁表三)。

另一方面,血緣中本省、外省成分皆有的「芋仔番薯」,則有四六%選擇模稜兩可的「以後視情況再說」,比例較純外省人和純本省人都高,「中間性格」再次突顯。

值得注意的是,雖然純本省人較其他族群容易選擇「以後再獨立」(一三%),但決定「以後視情況再說」的人才是最多數,達四四%。務實,幾乎是所有族群的代名詞。

如果再以族群間婚姻關係檢視統獨問題,不出意料之外,基本上本省族群內婚者和純本省人的觀點近似;而外省族群內婚者和純外省人的觀點也差不多。

不過,和外省人通婚的本省男性雖是少數,但較其他婚姻模式的受訪者更易同意「維持現狀,以後視情況再說」,約有五成五的比例。這種不急於對國家定位表態的答案,也是娶了外省太太的本省男士之第一選擇(見六四頁表二)。

綜合言之,「芋仔番薯」或是可能製造「芋仔番薯」的異族群通婚者,在族群認同與國家定位上,比純本省人或純外省人更加開放;但這似乎也表示,族群背景多元者的答案,並非黑白對立。

必須注意的是,無論是「台灣人--中國人」或「獨立--統一」的光譜,各類族群的傾向只顯示百分比的分布,而不是因果關係。例如,並非身為外省人就一定會主張統一,也不代表主張統一者乃因為他是外省人。

事實是,族群通婚和族群融合互為因果;而文化認同也不完全等於國家認同。如果將「台灣人--中國人」的光譜和「獨立--統一」的光譜重疊,其實會有相當多數不分族群的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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