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株盆景點綴,幾張沙發椅淡雅素淨。成排成排書架上整齊擺放中外文書,全都跟經濟學有關,偌大的辦公桌上堆疊的還是書籍、資料。當訪客走進辦公室時,中華經濟研究院院長于宗先依然埋首桌案,無暇寒喧問候。
主持研究人員達七十三位的龐大經濟研究機構,並不是件輕鬆的差事。在去年八月升任院長之前,于宗先實際上已輔助蔣碩傑負責院務十年之久。
在中經院的十年,他每天工作十六小時,精華時間完全被各項會議、接待外賓以及細讀研究員計畫書給占滿。
對於既要擔起行政工作,又要從事學術研究的生涯,于宗先卻不以為苦。他深信大小不斷的會議,讓他聽到不同意見,也可以和各方人士交換心得,使他產生更多的思考,看事情也比較不會局限在一個角度。而他不管多忙碌,所有院內的研究計畫,他必定仔細研讀,如果遇有疑問,會立刻查資料,並且請提計畫的同仁一起討論。
從詩人到經濟學者
很難想像這樣一個專業性極強的經濟研究院院長,曾經以詩人身分名聞一時,在大學時代,于宗先以「法天」的筆名在報刊上發表詩作。年輕的詩人後來棄筆而去,在經濟學的領域上大放異彩,獲選為中研院的經濟院士。
從寫詩到掌管中經院,于宗先沒有遺憾。「做一個研究機構的主持人,常識增加很多,」于宗先喜不自勝地說,要深入長篇累牘的計畫書,就必須具備豐富的知識。因此專精計量學的于宗先對經濟發展史、經濟趨勢,甚至勞工問題都能侃侃而談。
「他懂的真的很多,」鑽研勞工問題、自美返國的李誠教授和于宗先談話之後,對他廣博的知識印象深刻。
儘管出生山東,于宗先絕不是大而化之的「魯」漢。在許多小節上,他顯得心細如毫。當邀請國外學者回來研究時,于宗先會為他準備好辦公室,還會一一告訴他什麼問題可以找什麼人談,以及到那裡可以查到什麼資料。
從另一方面看,院長的細心對研究人員而言,並不全是正面意義。研究員吳惠林就表示,于宗先在細節上可能管得太多。當委員會已決定一個計畫之後,于宗先還會要求瞭解每一小節的過程。
雖然講究細節,在處理院務上,于宗先是絕對尊重學術自由。吳惠林讚揚于宗先從不干涉同仁的研究,十分放任;院內號稱改革派的人在觀點上或許和他大大相左,但對于宗先的尊重學術抱持肯定態度。
道德使命感強烈
于宗先始終堅持學術的獨立。過去中經院一些研究員發表強烈反對降低證交稅言論,于宗先接到抗議者打來恐嚇電話,並在立法院被抨擊,但他仍沒有多加干涉。
管理大批博士、碩上實非易事,于宗先也舀多次和同仁觀念衝突。從前他要求同仁多做學問,不要對外發表太多意見,引起研究人員的不滿。這幾年他稍做修正,不再過問對外活動,只是他仍舊堅持研究員不能在外兼差,因為這會影響到研究的品質。
和于宗先有過公務來往的人,對他的行政效率記憶最深。他親筆回覆所有信件、字條,不假祕書之手,並且都是在當天立刻寄出,不會拖延,
強烈的道德感深深指引了于宗先的做人處事原則。在每次會議結束後,只要他的老師與會,他總是急著尋找老師,先用車將老師送回家。他鼓勵同事多投稿給院內刊物,卻不給任何稿費,即使研究員再三抱怨,他還是堅持這項原則,他把這件事視為一種責任。
由他領導的中經院也標舉著道德使命的目標,他希望透過研究計畫,能真正解決問題,對政府政策形成有所貢獻,在他管理下的中經院,受理的計畫案逐年成長;傳播的經濟觀念,如「使用者付費」等,也在社會間展現影響力。在接受肯定的同時,他也遭受到中經院「太學術化,不務實」的誹議。
或許,棄詩從經濟的于宗先讓現代詩壇少了一些雋水的詩句,卻使社會多出一個看得廣、做得多的經濟學家和行政長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