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為擔任某基金會科普著作獎評審,所以有機會讀到一些對岸出版,或是我本來不會接觸到的好書。在疫情時候,這些書帶給了我心靈的饗宴,《時間的真相》就是這樣的一本書。
時間,如羅馬帝國奧古斯丁說的「時間是什麼?沒有人問我,我很清楚,有人問我,我卻茫然不知了」。的確,我們每個人都會在作文裡寫: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可是它是什麼卻說不上來。
因為它看不見也摸不著,因此大人多用比喻來教。小學的課本說:日曆、日曆,掛在牆壁,一天撕去一頁,叫我心裡著急;朱自清說:太陽它有腳呀,一寸一寸的挪移著;莊子說,時間如白駒之過隙,一眨眼就不見了。
時間就像衛生紙,看起來很多,抽著抽著就沒了
但是即便如此形容,我們還是無法掌握時間的真義,所以年輕時,不會去珍惜它,覺得它取之不盡,用之不絕,還不要錢,常覺它多到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必須kill time來減少。現在老了,才知道時間真的很像衛生紙,看起來很多,抽著抽著就沒有了。
我小時候曾對時間好奇過:那時星期日晚上,會收聽廣播劇,準時扭開收音機時會聽到「中原標準時間,晚間8點整」。我很好奇,時間不是實體,怎麼標準法?這個問題過了60年,現在在這本書中得到了解答。
原來時間不但可以標準化,還可以和空間對換,更有意思的是,這本書還告訴我經度是怎麼測量出來的。初中理化課有教緯度測量法,卻沒有教經度測量,我那時想,地球一直不停在自轉,經度是怎麼測量出來的呢?
其實這個問題困擾科學家很久,尤其在16世紀航海時代。茫茫大海,無邊無際,人是怎麼知道自己身處在何處?或許晚上可以靠北極星或月亮來定位,但白天呢?直視太陽會傷眼睛,書中說:早期的船長都是獨眼龍,因為長期凝視太陽(難怪海盜都戴眼罩)。
經度測量之難,之迫切,迫使英國在1675年,祭出2萬英鎊懸賞求解方。書中這一段的描述非常精彩,這個獎金竟然花了100年才頒發出去,可見多難。
1622年時,伽利略曾想過用木星衛星來定位,因為木星有四顆衛星繞著它轉,一年有1000多次衛星食,頻率比前人用月食來定位高了很多。但是別人不像他有千里眼,看得到木星衛星,所以不好用。
最後是用月亮和恆星兩者來定位:先找出天上數千恆星位置,再看月亮穿過那些恆星時的時間,透過時間和空間換算,得到「現在你在哪裡」。這些天文學家窮一生之力,只研究這個主題,做到「擇一事,做一生,惠眾生」,值得敬佩。
我們現在出門就有GPS可用,很難想像古代航海家不計生死駛向未知,冒險犯難的勇氣有多大。或許因為如此,古人謙虛,因為他們知道,人跟宇宙比起來,渺小得很。
「閱讀是父母給孩子最好的禮物」真是一點都沒錯,午後的雷陣雨掃了很多人週末逛街的興,卻帶給了我「風聲,雨聲,讀書聲」的樂趣。
本文章反映作者意見,不代表《遠見》立場
(作者為中原大學、台北醫學大學、中央大學講座教授;原文刊載於UDN,經作者同意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