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台灣歷史上第一次不尋常的選舉。總統候選人,也是國家元首在選前不到一日遭到槍擊;雙方選舉人的得票數相差0.22%,廢票率為2.5%;落選的一方向法院提出「選舉無效」的法律訴訟。
看著電視螢光幕上,陳水扁掃街遇擊,泛綠群眾聚集台南奇美醫院的悲情激動;看著泛藍群眾在開票結束後,遲遲不肯散去的憤怒悲慟。不禁心情沈重。
不知道這是發展中國家民主化的必然現象?還是台灣文化的必然宿命?
台灣的兩極化、撕裂化已到了令人寒慄的地步;台灣人的非理性化、私利化也到了令人無法忍受的地步。
不論是那一槍的動機為何,它顯現的是一個人可以影響一個國家,畢竟手槍擊敗了選票。不論選舉是否公正,台灣民主畢竟在「全世界人都看到」下蒙上了污點。
「選舉不該選成這個樣子!」「我該相信台灣嗎?」不少泛藍的選民心灰意冷。
「這就是天佑台灣!」「阿扁仔,加油!」泛綠選民熱情亢奮。
在這一冷一熱間,台灣的下一步該怎麼走?執政者與在野者該如何共創台灣的未來?在族群不同、黨派分立、期待落差間,台灣如何重整?都是大家的沈重考驗。
選舉前,電視上播著侯孝賢、南方朔的談話,當時他們憂慮政治人物激化族群議題,他們期待台灣族群能融洽和諧。侯孝賢拍下「那一夜,侯孝賢拍族盟」,他說他的心情和當初拍「悲情城市」一樣。
十年前,《遠見》雜誌100期,曾製作「新台灣人」專輯,當時的編輯心情和態度與侯孝賢導演是相同的。
我們指出:「人,因成長背景不同,接受不同的薰陶;因性別不同,扮演不同角色;因年齡不同,價值觀大相逕庭;因所學不同,思考變成不一樣」。所有這些不同,不幸地成為競爭衝突的根源。
我們分析:400年來,台灣走過的歷史和中國大陸不同;台灣擺脫不了歷史留下的悲情和受難心態,也擺脫不了歷史的宿命。
但是我們更指出:「面向未來,背負台灣歷史的舊台灣人和主導未來的新台灣人,到底應該如何迎接世界的變局?是把悲情繼續留給子孫?把怨憤發向對岸?」
西方政治理論指出:「民主就是自作自受」,選舉決定了命運,人民自應承擔自己的選擇,是理性的。然而在東方政治實踐中,文化層面卻深具衝擊力,它是人們的心靈和大腦,是人們的記憶累積和認同歸屬,是非理性的。
選舉是一時的,人民的福祉、社會的和諧、人性的真善是長遠的。我們期待新任總統能跨越非理性,走向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