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為上東區媽媽之後,一切的一切都令我戰戰兢兢。我們搬到了一個人人是超級富豪、階級感極重的地方,每一位鄰居貴婦看起來都自命不凡。上東區小孩過的生活,不論從誰的角度來看,都十分不尋常。他們平日出入有司機、保姆陪同,還會搭乘直升機到漢普頓度假,但如果說紐約孩子過著不尋常的生活,紐約母親的日子更是令人匪夷所思。(本文節錄自《我是一個媽媽,我需要柏金包!》一書,作者:溫絲黛.馬汀,時報出版,以下為摘文。)
我和先生最終在曼哈頓公園大道與70幾街的交叉口找到新房。我把新家當成基地,開始參加附近的「媽咪與我」團康活動,帶孩子上貴族音樂課程,跟保姆吵架,以及和其他媽媽喝咖啡。除此之外,我先是為了我家大寶,接著又為了二寶,參加了無數次的托兒所「面試徵選」。
一連串的摸索過程之中,我的心得是:在曼哈頓島上為人母,已經是在「島中之島」生活,而上東區的媽媽們,又自成一個小圈圈。
上東區媽咪組成一個秘密社團,有自己的遊戲規則,自己的儀式,自己的穿衣風格,以及四季避暑與過冬的遷徙模式。對我來說,那是個全新的世界。
住在上東區的貴婦,另有一套不同於常人的信念、野心與做事方法,當初的我做夢都想不到這個世界有多麼不同。
我成為上東區媽媽之後,不論是一天該怎麼過、該如何與人互動,或只是去一下兒童遊樂場,一切的一切都令我戰戰兢兢。
我和先生搬到了一個人人是超級富豪、階級感極重的地方,每一位鄰居貴婦看起來都自命不凡。穿著超級華服的眾媽咪,令我感到自己格格不入,不知所措。
然而我是高等靈長類動物外加人類,為了自己,也為了孩子,我渴望融入。我得為大寶著想,也得為二寶想。
上東區小孩過的生活,不論從誰的角度來看,都十分不尋常。
他們平日出入有司機、保姆陪同,還會搭乘直升機到漢普頓度假。兩歲大的孩子,必須上「正確」的音樂課程。到了3歲的時候,就得請家教,準備迎接幼稚園的入學考與面試。到了4歲,不會遊戲的孩子得請遊戲顧問。
他們不會玩,因為他們有太多「加強班」要上──托兒所放學後,除了法文課、中文課、小小學習家課、烹飪課,另外還有高爾夫球課、網球課、聲樂課。
服裝顧問會幫媽媽購買接送孩子時該穿的合適服裝。遊樂場上,以及五千美元起跳的生日派對上,到處是搖曳生姿的高跟鞋,以及美得令人屏息的J. Mendel 與Tom Ford 皮草。有錢人住在挑高的大坪數公寓,家裡大到可以把遊樂場的充氣遊戲屋放在屋內。
如果說紐約孩子過著不尋常的生活,紐約母親的日子更是令人匪夷所思。
我向身邊有孩子的完美貴婦,以第一手方式學習正宗的紐約東區生活。紐約上東區的貴婦個個都經過千錘百鍊的考驗:除了搬進社區要面試,孩子入學要考試,她們的身材更不容許有不完美的地方。
這群高學歷、通常沒有職業的富裕女性,她們最重要的志向,就是在Physique 57或SoulCycle等健身中心通過層層考驗, 讓自己擁有最完美的體態。
在我心中,我把她們想像成藝高人膽大的曼哈頓藝妓。她們以不達目的誓不休的精神,用盡一切手段,追求幾乎不可能買到的奢侈品(我也曾一度「入境隨俗」,想方設法買到柏金包)。
此外她們還會尋求「內線交易」資訊,例如想辦法聘請有迪士尼殘障通行證的黑市導遊,好讓她們在遊樂園不用排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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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東區的媽咪們,還得處理麻煩又複雜的僱傭關係,管理她們請來帶孩子與做家事(她們可能有好幾棟房子)的管家與佣人。
對我來說,向住在萊辛頓大道以西的上東區媽咪學當媽媽,在她們之中生活,開啟了一個全新的世界,我目眩神迷,深深受教,有時驚奇到說不出話。
那些教我如何在上東區當母親的女性,冷酷無情,不論是對自己的孩子,或是對自己,都是一樣。
她們的確愛孩子,但她們也是得確保自身地位的「開國女皇」,一定得成功,一定得擁有「成功」的孩子。
例如她們沒有人會承認(就連最好的朋友也得瞞著),但每個人一定都會讓自己才3歲的孩子,接受「ERB幼兒園標準考試」的補習。她們會以類似內線交易的方式,透過口耳相傳介紹,幫孩子找到家教,花數千美元上課──她們這麼做的動機,同時包括對孩子的愛、對未來的恐懼,以及不屈不撓的野心。
許多上東區媽媽會幫孩子安排玩伴,但只跟有錢有勢者的後代玩,以求往上爬。至於那些父母較為「低階」的孩子,則得想辦法巧妙避開,就像甩掉用過的OK繃一樣。
階級是隱形的,但無所不在,沒有人能逃脫。
我突然弄懂自己曾在學校走廊上聊過天、住在我家附近的女性, 對她們之中的某些人來說, 孩子是提高身分的方式。
孩子比較像是拿來炫耀的裝飾品,而不是活生生的嬰兒。對這群女性來說,孩子是洋娃娃,是她們揮金如土的對象。她們在一流專家的協助下,打扮孩子,餵孩子最好、最健康的食物,把他們送進最貴族的學校。我得承認,看多了這個世界之後,我有點不認同。
我發現這群野心勃勃的貴婦的另一面,則是極端的焦慮。她們承受著不能踏錯一步的龐大壓力,必須當完美的母親,完美的社交對象,完美的衣架子,還得當完美的性感女人。
為了完美,她們投注無數時間與精力,許多人瀕臨崩潰,為了對抗壓力,有的投向酒精的懷抱,有的服用各式藥物,有的則搭乘私人飛機和女性友人前往拉斯維加斯、聖巴斯島或巴黎「放鬆一下」。
她們瘋狂運動,瘋狂養生(踩飛輪、只喝有機冷壓蔬果汁的斷食法,都是十分熱門的活動)。她們一擲千金,不眨眼地買衣服、買配件(對我認識的人來說,一天之內就在波道夫古德曼或巴尼斯等高級百貨公司花掉一萬美元,算不了什麼。她們是櫃姐搶先服務的對象,有衣服都是她們先挑)。她們會和通常同樣焦慮的姐妹淘,或是亦敵亦友的眼紅熟人,一起去吃大餐,或是一起做SP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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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初的目標是融入這群上東區貴婦媽咪,但不要陷入她們的焦慮與瘋狂,也不要踏進她們的勾心鬥角。我自認自己的社會學與人類學研究背景,可以助我一臂之力,讓自己和孩子在這個有時不太友善的世界裡站穩腳步時,可以保持理性。然而如同世界各地的人類學家,我最終還是「入境隨俗」,變得和當地人一樣。
我開始在上城區工作、當媽媽,以及和當地母親交朋友之後,逐漸與住在下城區的朋友失去聯繫。不知不覺之中,我的穿著打扮與言行舉止,慢慢開始像身邊的女性,思考模式也開始同化,關注起她們關注的事。
對我來說,她們的世界很陌生,但也很誘人。我感到格格不入,但也被自己決心要融入的堅定程度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