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洲地方創生】「我從來都不知道我們的村子這麼漂亮!」一位高齡七十歲的奶奶,看見遊客為村莊留下的攝影作品,並且動手和台灣的地方創生團隊一起將這些照片布置在村莊裡。看著奶奶的表情,參與項目的台灣文青曾芝穎發現,如何提升村民對村莊的認同,並感到與有榮焉的驕傲,是一件值得挖掘的工作。
我初踏進福建省閩清縣梅溪鎮樟洋村,被一覽無遺的綠色風光給深深吸引了,村裡見不到幾個年輕人,倒是看見不少爺爺奶奶坐在家門前,有些在聊天,有些則是靜靜的待著。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看著一群台灣紀錄片團隊,眼神中那一種「你們是誰?從哪裡來?要來做什麼?」滿滿的問號表現在他們的臉上。
這次的任務,是要記錄村裡九棟歷史建築的故事,於是我們開始一棟棟踩點,而這九棟歷史建築很多都是民居,但是問起建築本身的來歷,居民似乎無法表達出深刻的說明,大同小異的答案,讓團隊不由得擔心起後製內容的成果。
一個念頭的改變,就此帶動全村的活力
猶然記得拍完的第一天,團隊徹夜開會研議解決辦法,突然靈機一動,「家的故事」成為任務主題的轉折,如果建築的意義之於居民沒有太大的反應,不如邀請居民一起回憶在這間房子裡的回憶吧!
隔天我們再度進村,和居民溝通我們的想法,看到他們臉上的表情,欣喜形於色,有一種「原來有人想瞭解我們家故事」的好奇,得到居民以及村幹部的同意之後,我們相約一週後再回村裡進行拍攝。
為了說一則家的故事,離鄉的遊子回家了!
這天,拍攝團隊回到村裡,發現村裡的人怎麼好像多了起來,有一份活力隱隱在村裡騷動著,有人打掃著門前屋後,來來往往的人在幾戶間穿梭著。
走入第一家,開始進入拍攝工作的前置作業,從台灣來的我,被這份盛情感動了。
我問著今天主要受訪的人是哪位呢?爺爺馬上說:「因為拍攝,我把孫子找回來了!」原來家族對這份影像紀錄極為重視,說是要讓家裡學歷最高的孫子來說,孫子笑著翻著族譜,一邊筆記梳理著要表達的內容,一邊說這件事那麼重要,他壓力好大。
開拍了,孫子娓娓道來從小到大,家族全員都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的景況,當時不覺得擠,只覺得很熱鬧。然後帶我們走到家裡的各角落,輕鬆自如地表述著從小到大的趣事。
這時,建築物的一磚一瓦,瞬間變得像是撐起一個家族情感的那雙手,孫子現在成為縣城教書的老師,長輩們身體健朗,在村裡樂活養老。
遊客也看得到主人與家的過去與現在
這只是其中一個例子,其他像是曾擔任村裡最長時間的村書記也回來了,頭髮斑白卻笑容滿面地帶我們回憶著每天上學走的山路;也帶領認識從前在村裡看戲的劇場。我們看著牆壁上一堆文字,村書記說:那是當天每天演出的劇目,有些劇情他都還歷歷在目。
一路記錄下來,太多的情感、太多村民的時代故事,對於這些畫面難道只能留存在地方政府的資料庫裡嗎?
團隊想著該怎麼活用這麼棒的素材。最後,我們直接將畫面成為QRCode的內容,並且為其設計建築立牌,掛在每棟故事屋的門口,讓遊客走到這些房子前,用手機掃一下,就看得到主人與家的過去與現在。
這不僅讓村民成為村子的主角,也許有一天,主人可以親自出門接待遊客,親身講述歷史給遊客聽,這讓村民們都顯得格外興奮。
村子不是沒落,而是沒有得到關注。
做完村民記憶庫的工作之後,我們一直想著就這樣離開了嗎?是不是應該讓更多人有機會認識樟洋村?怎麼讓村民再度展現樟洋村的魅力?這讓團隊著實產生了還想做點什麼的想法。
我們開始組織親子寫生、攝影比賽交流,加上體驗樟洋村農家樂的活動。陸陸續續,一波波的人流,讓村民們也感受到一種村莊在改變的活力,他們熟稔的一草一木,在他們眼中的習以為常,卻是很多人的驚喜與感動。
村民熱情地和參與活動的朋友們交流,帶他們走祕徑,告訴他們平時生活的軌跡,處處都留下可貴的影像,參加親子寫生的小朋友們也非常投入在描繪著他們眼裡的樟洋村。這一幕幕的情境,現在回想起來,仍舊充滿著暖暖的感情。
陪村民拾起對村莊探索的好奇心,想像力成為最好的途徑。
後來,我們將攝影競賽的作品留在村子裡,並且找了一個空間,與居民一起共同布置,還把寫生的作品變成明信片,讓遊客自己寄往想去的地方。
這些點點滴滴都提醒了我,在鄉村振興的過程中,不要遺忘了「以人為本」的目標。有時候,最終要的不一定是人流量,而是村民自己對於村莊的認同感與參與感,在乎的是能讓大家動起來。
現在的樟洋村,學會自行舉辦屬於自己村莊的小活動,也會隨時與我分享村莊正在發生的事情,讓我感受到自己從來沒離開過樟洋村,也讓我對於曾經參與樟洋村的一部分地方創生感到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