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的台灣很熱鬧，前有台北國際電腦展全球多位巨頭齊聚，後有美國第一位亞裔女部長趙小蘭返台推出新書《開創者之路》。雖然她的人生已步入新篇章，但她仍然是一個破浪前行的開創者。
鳳凰花開的季節，台灣吹起趙小蘭旋風。
6月中旬，曾是美國第一位亞裔女部長的趙小蘭，在睽違台灣八年後，帶著96歲的父親趙錫成回來了。
此行，趙小蘭在天下文化推出《開創者之路》新書，除了參加新書發表會，也在十天內走訪各大校園與機構，拜會許多舊雨新知。有趣的是，事親至孝的她不打自己的書，卻逢人就推薦趙錫成兩年前於天下文化出版的自傳《破浪者哲學》，「沒有我爸爸的書，就沒有我這本嘛！」
一位是破浪者，一位則是開創者，在過去一甲子的歲月中，趙家父女的確是不斷刷新「第一」紀錄的破浪先鋒，為美國亞裔與華人歷史寫下新頁。
從學霸到白宮，常是第一人
究竟故事是怎麼開始的？從趙小蘭的視角，要從她八歲全家在美國相聚說起。
「媽媽帶著我和兩個妹妹，坐了37天的貨輪，總算到美國和爸爸相見！」接受《遠見》專訪時，一頭招牌波浪短髮、雍容優雅的趙小蘭，眼神望向遠方，表示初期確實艱辛，一家五口窩居在只有一個房間的小公寓中。
當時一個英文字都看不懂，趙小蘭只能勉力抄寫黑板上的單字，回家後才由爸爸一個一個字重新教起。而後趙家又迎來三個女兒，六姊妹循此模式一個帶一個，都考上了常春藤名校，其中包含趙小蘭一共四位從哈佛畢業。
故事若暫停於此，就只是另一個美國常見的華人學霸家庭。不過，趙小蘭的內在動力領著她打開一扇一扇的門，終於來到了白宮，陸續出任過美國勞工部長（小布希任內）、運輸部長（川普任內），任期加起來12年。
「我跟她說，雖然因為非誕生在美國，所以不能選總統，但還是可以當部長呀！」37歲創了福茂公司，如今已是美國最大華人航運集團的「船王」趙錫成，受訪時談起貼心的大女兒，以濃重上海鄉音，巨細靡遺暢談她的每個人生轉折點。
父親的鼓勵好似預言，趙小蘭真的當上了美國首位華裔女部長；但不只內閣，她的職涯所到之處常是「第一人」，甚至是會議桌上唯一的女性。
學經濟的她任職銀行業時，曾成功申請成為白宮學者（White House Fellowship），獲得一年在白宮官員身邊見習的研究員機會，這也是她接觸公職的肇始。
1986年，時任舊金山美國銀行副總裁的趙小蘭獲雷根總統招募，擔任聯邦航運署副署長。而後無論是升任聯邦航運委員會主席、運輸部副部長，抑或轉任和平工作團團長，皆屢次創下第一位擔任此職的亞裔女性紀錄。
她曾在節目訪問中表示：「我幾乎是每一份所任職位的『第一個』。但與眾不同給了我不同的視角，使我成為一個更富有同理心、同情心、更強大的領導人。」
2001年，趙小蘭成為小布希政府的勞工部長，歷經911攻擊、卡翠納風災的考驗，修訂白領加班規定，並提出工會透明披露要求，完整執掌勞工部達八年，是美國二戰後任期最長的閣員。
2017年，趙小蘭再度入閣，擔任川普政府的運輸部長，再度寫下亞裔女性二度入閣的歷史紀錄。
受家庭及傳統價值影響甚深
「不論成功或失敗，爸媽讓我們知道，還有個溫暖的家可以回去！」今年71歲的趙小蘭，將成就歸功於家庭的愛與支持，以及中國傳統價值的陶冶。
例如奉獻與分享，即造就了趙小蘭的領導人特質。
趙錫成回憶，小蘭大學時念的是曼荷蓮女子學院，一年學費高達十萬美元，小蘭申請到全額獎學金。但升上大二，趙錫成因為創業而改善了家境，小蘭就主動向父母提議，要把獎學金讓給更需要的同學，「小蘭有這樣的胸襟，我和她媽媽都很欣慰！」
「超越自身格局的事情，通常是值得努力的目標！」趙小蘭坦言，領導人往往是孤獨的，爬愈高挑戰愈多，但就是因為難，才讓領導人之所以為領導人。
也因此，重擔來時，趙小蘭不往後退，反而迎向前。
曾有白宮顧問友人形容她的領導風格，是「鐵腕外面戴了天鵝絨手套」，這也具象形容她圓融處事下，果決迅速的執行力，交融了東、西方的管理哲學。
中心價值讓她進退有據
那麼公職生涯曾經歷練過四位總統的趙小蘭，如何看待這些長官？「有時，你必須要去喜歡他們，這是工作！」此次來台受訪時，趙小蘭說得坦白。
但其實，外柔內剛的趙小蘭，一直有自己的中心價值，關鍵時刻不惜表態。
2021年元月6日，川普敗選卻不願承認，煽動群眾攻入國會，釀成全球矚目的暴動事件。隔天，趙小蘭向川普遞出辭呈，成為第一位請辭的內閣官員，其他閣員陸續跟進，川普政府大勢已去。
「這是一場完全可避免的災難……，我無法袖手旁觀。」趙小蘭當時對同事如此聲明，她確信美國民主的偉大在於不論誰當選都能和平轉移政權，這次川普卻踩了她的底線。當然，在被民族主義撕裂的美國社會中，趙小蘭旋即被川普支持者貼上各種標籤。近年川普也曾在社群媒體上故意叫錯這位曾經的閣員名字，毫不遮掩其種族歧視言論。
談及社群上的流言蜚語，趙小蘭淡然處之。「我就做我該做的事情，不須理會他人的惡意言論，」「我不在乎，有問題的是他們！」但近年因為疫情與民粹加劇，她更加意識到亞裔社群正遭逢歧視與攻擊，她加速推進倡議亞裔等少數族裔人權的博物館，希望讓美國主流社會多了解少數族裔的貢獻。
為亞裔發聲，是她的使命感，但有時選擇靜默，則是要保護心中最柔軟的一塊——家人。
此次來台接受媒體訪談，趙小蘭刻意避談政治，私下向友人透露：「誰知道川普會怎麼想？」趙小蘭的丈夫是參議員麥康諾（Mitch McConnell），儘管82歲的麥康諾已宣布，要在明年元月正式交棒共和黨參院領袖一職，但議員任期還要到2027年。有鑑於川普在今年底總統大選贏面不小，川普與麥康諾又素有齟齬，趙小蘭不僅必須迴避利益衝突，還得在政治上保持低調。
不過，這對她不難。卸下公職的趙小蘭，斬釘截鐵說自己絕不再回鍋，現在她的人生已步入新篇章，重心放在慈善領域、培養年輕人與促進亞裔平權。
「我很享受和爸爸一起做慈善！」趙小蘭最喜歡的身分還是「趙錫成、朱木蘭的女兒」，期待自己帶著父母勇敢樂觀的基因，持續當一個破浪前行的開創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