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洲金融危機骨牌推倒,相關國家的財經首長撲火救急,忙得焦頭爛額;一些侃侃分析財經走勢的大師,則顯得有些尷尬。因為,這些預測亞洲崛起、前景大好的專家,如波特、奈思比等人,這回都「槓龜」了。
在這樣尷尬的時刻,素有「管理教父」之稱的杜拉克,在這本集結了一九九四年到九五年他所寫的文章與兩次訪談的書,則顯得格外引人側目。杜拉克撰寫這二十五篇文章的時候,恰是亞洲經濟龍騰虎躍的關鍵年代,許多管理大師(包括杜拉克)都特別稱許亞洲發展模式,藉以反省歐美企業組織。但在這番榮景之後,美國經濟持續走高,企業活力增強,而亞洲經濟則像沙灘築堡,旦夕傾頹。
二十五篇文章雖然各自獨立,基本上還是可以用兩種議題涵括:一是經營者面對的世界已經產生巨變,社會已轉向由知識型員工占多數的組織型社會,經營者要如何面對這個巨大轉型,做出最好的管理。二是杜拉克對總體經濟、企業情勢的分析。
超級巨星全然失守
杜拉克分析總體經濟情勢時,對於亞洲經濟發展還是秉持樂觀肯定的口吻。他用專文分析了東亞八個「超級巨星」--日本、南韓、香港、台灣、新加坡、印尼、馬來西亞、泰國--成功的原因是,它們致力創進良好的經濟氣候,強調貨幣穩運的基本原理,並把發展世界經濟放在發展國內經濟之而;亞洲八個巨星,都將該國在世界經濟的表現,做為經濟和企業政策的首要考慮,這和美國、英國正好相反。
但是,由後見之明看來,這兩項杜拉克稱許有加的經濟政策,卻因亞洲貨幣驟貶、國內經濟凋敝不振,全然失守。
工作的思考邏輯驟變
另一方面,組織型社會對於經營管理者的挑戰,則是杜拉克長期思考的重心。他認為,知識密集型產業已然出現,現在每個行業卻在發生迅速的變化。未來,受過教育的人不再是上過大學的人,而是邢些意識到他們需要繼續學習的人。他這個嶄新的定義,已影響到固有工作世界的思考邏輯。
在變動頻繁的組織型社會中,如果遭遇困境,組織就不得小做計畫性放棄,甚至必須準備放棄正進行的一切--每個過程、產品、步驟、政策,而不是設法延長產品、政策、業務的全命,
因此,組織型社會的經營管理者,要開始三個變革管理:
1.繼續改善正在從事的每項工作。
2.學會活用知識,以現有成功的產品知識,研製下一代產品。
3.必須學會革新,組織必須適於變革。
組織型社會的勞資關係也將產生巨變。杜拉克分析,後資本主義社會的雇員,是一批擁有生產方法的知識型員工,而組織則擁有生產工具。
此時,組織的關係不再是老闆和下屬的關係,而是團隊的組織。經營管理者的工作不是命令別人,而是激勵別人。今後二十年,大多數的管理人員和專業人員仍是組織的雇員,但那時勞動人口的組成形態,大都由非組織雇員的少數人來決定。組織和高層管理人最好不要再討論什麼忠誠度問題,他們必須設法贏得為他們工作者的信任。
組織若還要得到這些知識型員工的忠心,就必須提供他們運用知識的機會。對雇員的評價,則須依據他對組織貢獻的大小,而不是固有職位的高低。
總統的六大守則
八十九高齡的杜拉克,曾被美國《富比士》雜誌喻為美國最年輕的思考者;他對管理變化的觀察永遠走在時代的前面,他對國家領導人應具備的條件也時有創見。他談到,做總統有六條規則:國家需要什麼;集中力量做必須做的事;別把賭注全壓在自以為有把握的事情上;不進行微觀管理;總統在政府裡沒有朋友;一旦當選總統,就要停止競選。
杜拉克一再言明,他最欣賞的領導人是美國前總統杜魯門,因為他符合這六條規則。杜拉克曾比較杜魯門和奇異(GE)總裁威爾克(J. Welch)的共通點,就是他們具有知性人格(intellectual integrity);亦即有看到世界真貌的能力,而不只是看他們想看的東西。他們都瞭解,經營者要問的是需要做什麼,而不是我想做什麼。這也是他對所有組織經營者最局的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