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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自己的國度。

遠見好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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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見好讀

2017-0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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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自己的國度。
 

《英倫情人》The English Patient

《英倫情人》的原題是「英國病人」,看似太直白,其實穿透了浩瀚的悲戀,直抵故事的內裡。電影以美極了的詩意開場:無邊無際的金亮和黑闇的波浪翻濤,既是世界的盡頭,也像人類肌膚的紋理。一架飛機在撒哈拉沙漠被擊落,機上重傷的駕駛在數年之後,於二戰尾聲的義大利,受到護士漢娜的照顧。看似失憶的他,也漸漸回想起登機前的一切。

那是個描繪地圖卻蔑視國界的男子,與他悲傷卻熾烈的愛情故事。

《英倫情人》改編自小說,原著的時空設定在戰時,除了催化各種正向和負向的人際可能,也藉此討論侵略、佔領、擁有和被擁有,以及「劃分」這件事。包括地理和族群的劃分,還有它們背後的荒謬性。承平時期,這些劃分是不動的,只影響社會和個人認同,但到了戰時,領地流動,人群和人際也流動,這些貼在身上的標籤不但跟不上變化,還甚至被強化了,被賦予某種精神強迫性,以「忠誠」之名。

於是艾莫西乍看之下,是個為愛不顧一切,寧可背叛盟軍也要完成心願的自私者,事實上他從頭到尾,對這敵我和甚至國籍的劃分,就是無感的。這角色真正要傳達的,是一顆執著的靈魂被敲開、被點燃了一角之後,那雙眼中炯炯燃燒的,只有哀傷。

他在獲救之後被盤問國籍,問者不相信他說的話(自我認同),只在意他的口音(外顯特徵);他說他討厭「擁有」的概念,不論是地理上(領土)或人際上(歸屬)。他是個匈牙利伯爵,在戰前的北非利比亞,為英國的皇家地理協會繪圖。故事最後,當他走了三天三夜終於抵達盟軍駐點,守衛卻因為他的姓氏(Almasy)而一口咬定他是德國人。最後他逃脫了,用德軍的汽油開著英國的飛機被擊墜,糊里糊塗成了英國病人…… 

這麼多標籤,標示著身分,而身分區隔你我,以及更積極的「為誰而戰」。但這些區分多數時候,都是別人說了算,佔領者說了算,有權有勢者說了算。有誰來問過我?誰來給過我流動的可能?我的歸屬和被擁有,沒有我的意志在其中,當然也就得不到我的在乎。但你們還變本加厲,要我把誰當敵人,擅自把我變成誰的敵人。

那麼從這層次,這故事是要說:一切的劃分都沒有意義嗎?也不盡然。當他說我不喜歡被擁有,輕挽著他的凱瑟琳,一聽完瞬間變臉,悻悻然起身走人了。「我們是自己的國度」,這是片尾最美麗的道別詞。國家因民族而存在,那是個想像的易碎的共同體;盟軍因理念而結合,這更是理想化和場面話,即使不全是虛假。真正無疑問的,是相愛的兩個人因為心之所向,心之所屬,而必然構成互相擁有的連結。正因為這國度和疆界,天涯海角的跟隨,其中的緊緊相擁都如此強悍,那成為唯一有意義的鏈了。當我說我一定會回來,則不論星辰日月之遙,我一定要回到你身邊。

而我願為你而畫,臨摹泳者之穴,那是他們活的痕跡,更是你我誓盟的見證。我願為你而死,死在並不絕望的等待中,因為知道你一定會歸來,帶我前往風之殿堂。

即使我的身不在了,我的心,仍會在此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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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英倫情人》的核心,是兩段愛情故事,其中漢娜和拆彈兵的感情線比起小說,被簡化多了,電影更著重在艾莫西和他的K(凱瑟琳),用他們淒美的傷的重量,來襯托那被戰亂搬弄,被身分背叛的痛。另一方面,在義大利的「現在」這條線,戰爭把不可能的過客湊在一起,同住一個屋簷下,包括失去所愛的護士,歷經酷刑的間諜,為自己不認同的征服者出戰的士兵……

這些人心中都有傷。但隨著艾莫西的憶事起伏,他在生命盡頭把遺憾道出,為自己收尾,得到命運最後的寵愛。而聽者也意識到:能夠帶來療癒的,不一定是安慰,不一定是傷痛被取消,而是明白所有的傷害背後,憤恨的另一面,都可能有個美好的、讓人不忍苛責的理由。

他是病人,卻成為所有人的解藥。全片最美的,還有茱麗葉.畢諾許在教堂裡點燃照明棒,觀看壁畫的那場戲,那是另一個文明的故人和故事。我們都被推著面對時間,面對傷痕,掙扎在自己有限的時間裡,消化著失落的無限。但聽聞別人的故事,意識到許多情意將會穿透千年,直面另一代人的心,則美的不再是藝術本身,而是那想留住、想表達的意圖了。

《英倫情人》辯論著地理、人際、時間和記憶,最後填起一切血肉的,仍是愛情。有人為愛重生,有人為愛而死,有人愛了卻怕了,也有人愛著一縷鬼魂。在那無盡的沙漠中,一切無法長存,唯有黃沙與風,而風把沙帶往遠方,沙塵和沙塵相遇,這裡和那裡,炙熱的嘆息,說不出口的眷戀,移不開卻無法堅守的視線…… 

她說:我想和你一起,走在那沒有地圖沒有疆界之境。他寫道:心是火焰織成的器官,於是再大的火、再烈的陽都蓋不住愛的聲響。即使燈滅了,等待仍繼續,因為那些愛的言語,已被深深紋在我的身上。

所有的傷害背後,憤恨的另一面, 

都可能有個美好的、讓人不忍苛責的理由。

我們,是自己的國度。_img_1

本文節錄自:《剛剛好的時光》一書,張硯拓著,三采出版。

圖片來源:The English Pati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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