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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銘宗:在這個位子上, 能做就趕快做!

就任兩週年 專訪金管會主委

林佳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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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佳誼

2015-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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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銘宗:在這個位子上, 能做就趕快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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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出自 2015 / 6月號雜誌 一間公司對抗一個國家

5月10日週末午後,走進台北市安和路上一家飯店,母親節的家庭聚餐人潮,讓平時商務氣息濃厚的飯店大堂,變得閒適輕鬆。視線越過往來食客,落向一側咖啡座,只見一個身穿淺色橫紋休閒衫的頎長身影站了起來,主動向記者招了招手,此人正是素來毫無架子與排場的金管會主委曾銘宗。

政通人和〉

成績斐然 謙稱「各界配合」

「放假和平日唯一的不同,就是可以睡飽一點,」沒有西裝領帶,少了隨扈在側,平日老喊著要和時間賽跑的曾銘宗,到了假日,總算可以把步調調慢一些。

「今天能做的事就不要拖到明天,明天能做的事就不要拖到後天,」是曾銘宗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確實,2013年8月1日上任金管會主委,至今將滿兩周年。這兩年來曾銘宗做了很多事,政績多到數不清。

一上任,他就接連射出台股三箭、四箭,之後更統合成「揚升方案」,推升台股在4月間,睽違15年再度突破萬點大關。也讓他成為金管會成立以來,首位帶領台股觸萬點的主委。儘管點數隨後拉回,但市場對台股後市多是樂觀看待。

今年1月22日,立法院又一口氣三讀通過「銀行法」「保險法」「國際金融業務條例」「金融消保法」等四項金融修正草案,加上16日通過的「電子支付管理條例」,一共五項金融法案,又刷新金管會成立以來單一會期通過法案數最多的紀錄。

正好1月22日當天適逢曾銘宗生日,他開心地說,通過這五大法案,讓他有種「都可以退休了」的感覺。

更重要的是,在曾銘宗政策積極興利下,沉悶多年的金融業近年獲利迭創兩位數幅度成長,去年達5022億元,突破新高後,今年前4個月16家金控又大賺1000多億,業界氛圍一時風生水起。

對此,曾銘宗態度顯得謙虛,一再謙稱是「幾乎各界都很配合」。

其實從第三方支付、標售國寶、幸福人壽,以及開放現股當沖、擴大台股漲跌幅限制至10%……,每一件歷任主委不敢碰觸、或是無力解決的敏感爭議,都是到了曾銘宗手上,才終於四兩撥千金,順利推動。

身段軟 棘手事迎刃而解

曾銘宗身邊的人都說,態度開放、身段柔軟,又能兼顧各方立場,是曾銘宗搏得「政通人和」美譽的最大關鍵。

曾銘宗早在財政部擔任次長時,就是對外溝通的橋樑。

自2008年接任財政部常次以來,已跟在其身邊近九年的祕書隆易君說,曾銘宗當次長時,常遇到工會或機關單位間須協調事宜。上門者往往帶著棘手複雜的案情,進門前滿臉怒容,各方劍拔弩張,是常有的事。

但說也奇怪,往往曾銘宗將人請進會議室後,關上門不過5分鐘,竟然就聽到裡頭傳出笑聲,再過5分鐘,眾人便笑呵呵走出來,宣告散會。

曾銘宗事後甚至還會頻頻接到致謝函或致謝電話。「到底主委是怎麼辦到的,幕僚們一直都很好奇,」隆易君說。

對內曾銘宗也有一套管理辦法。「這幾年來,我一次也沒看過曾主委開口罵人,」一位幕僚說,即便在立法院接受質詢,遭遇猛烈砲火攻擊,曾銘宗回到辦公室仍是一副淡定。

「但他一開口下指令,要求都很明確,」而且常早上下令,下午就要求回報,步調之快,讓底下部屬每個都不敢不上緊發條。

曾銘宗的這套溝通功夫,是從大家庭成長背景中練出來的。

力爭上游〉

純樸農家子弟 開朗擅溝通

嘉義農村出身的曾銘宗,來自標準的南部大家庭。他是家中獨子,有三個姊姊、兩個妹妹。而父親是家中長子,下面有三個叔叔,四個姑姑。

整個家族相鄰聚居,光是堂、表兄弟姊妹加起來就有20、30人。今年初閩南語天后江蕙開賣封麥演唱會,各方都買不到票時,各界才發現江蕙是曾銘宗的表妹,他也拿不到票。

從小生長在這樣的大家庭,堂兄弟年齡都在伯仲間,彼此既是玩伴,也相互競爭,讓曾銘宗很早就養成活潑個性,和善於溝通的本事。

與曾銘宗從大學時期就在一起,結婚至今已20多年的妻子呂錦玲觀察,「家族聚餐時,他常常是負責搞笑的那一個,」尤其是一家人出遊時,曾銘宗在路上經常興之所至就比手劃腳,對兒女耍起寶來。即便現在當金管會主委,不時會被路人認出,他也不以為意。

陪祖父談生意 學察言觀色

曾銘宗小時候,家裡除務農外,祖父也兼做牛隻買賣,經常有人進出。相較於其他堂兄弟對大人談生意絲毫不感興趣,幼年的曾銘宗卻對此很好奇,逢人來談生意,他就拿把板凳坐在旁邊,察言觀色,看祖父如何與來客談判價碼。

祖父為人嚴厲,是家裡發號施令的權威,把大家族管理得井井有條。如家裡一天三餐都有30、40個人要吃飯,祖父便規定分三梯次。男性長輩先吃,接著換小孩上桌,媳婦妯娌最後才吃。

就連逢年過節家裡難得出現零食,祖父也要親自把按照兒孫人數平均分配,以示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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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這樣的傳統南部農家,就苦了曾銘宗的母親。身為長房媳婦,必須承擔各種最辛苦的工作,天沒亮就要下田幫忙務農,一路忙到深夜,還不能喊苦。 因此,曾母對獨子期望很深,管教也最嚴。家中姊妹都得幫忙務農,唯獨他被要求專心讀書,別的事一概不用管。

常常一大清早,曾銘宗就被母親叫醒,規定坐在桌前念書。儘管家務繁忙,但曾母一得空總不時特地探頭查看,若見他稍不認真,就是一頓教訓。當時還在發育期的曾銘宗,睡眠不足,常常邊念書邊打瞌睡,但朦朧間聽到腳步聲靠近,就會立刻驚醒。

從小看著母親置身在各房妯娌間,曾銘宗自然而然培養出設身處地、從各方立場出發來思考的本事。也正因將母親的辛苦看在眼中,後來他無論是求學或在公職服務,都特別認真。

仕途起伏〉

看盡官場冷暖 樂觀面對

中興大學公共政策研究所畢業,考進財政部關稅司後,曾銘宗一路受到時任關政司司長的前大法官賴英照提攜,並在39歲就空降合作金庫擔任副總經理,創下台灣「最年輕銀行家」紀錄。

曾銘宗很了解自己是空降部隊,所以身段特別柔軟,做事也格外勤快。接掌合庫後,他特地交代祕書,如果是分行經理來見,即便沒有事先預約,也一律讓他們進來,若高階主管想爭取大案,來請他陪同去拜訪客戶,他也幾乎從不推辭。

「一開始大家會抗拒,但發現他真的做出成績來後,態度就慢慢變成服氣,」當年擔任總經理祕書、現任合庫城東分行協理的黃桂芬說。

事實上,曾銘宗任職合庫期間,正逢一次金改,台灣金融業普遍體質不佳,也可以說是合庫最困難的時候。

曾銘宗一上任,就帶領合庫開先河,在金融圈率先進行不良債權出售,積極打消呆帳。當時老一輩高階主管一片反對聲浪,擔心這是賤賣祖產,未來恐揹上責任。甚至有人拒絕出席相關會議,擺明不配合。

但曾銘宗判斷這是改善合庫資產品質的最快速方法,所以打定主意推動到底。結果在他帶領下,合庫逾放比就在短短幾年間從9.68%降到3.96%。即便他已離開合庫十多年,不少老員工如今提到當年的「曾總」,語氣中還是相當懷念。

然而,2004年,就在他把合庫治理得蒸蒸日上之際,卻因總統大選時,未與金融同業共同在挺扁廣告上署名表態支持,選後立刻被拔掉總經理一職,事後更沒人敢出面幫他安排一官半職。

當時曾銘宗年資距離退休還遠,若沒有一個去處,就意味著喪失公職人員資格,等於失業。

人不怕跌跤 調適一下就好

最後,曾銘宗彎下腰,自行應徵金管會在行政院人事行政局網站上開出的綜合規劃處副處長職缺,按照標準流程申請、面試,才找到落腳處。

一夕間,曾銘宗從管理190多家分行、7000多名員工,光是祕書就有三個的銀行總座,變成手下只有一個科長、一個承辦員的芝麻綠豆官。就連到任搬遷工作,都沒有人手幫忙。還是一批合庫老部屬看不下去,主動到板橋金管會辦公室,義務幫忙上架、整理,才讓他安頓下來,重新出發。

如今回顧仕途起伏,曾銘宗反而覺得人生在年輕時摔過也沒什麼不好。 他豁達地說,「我從嘉義一個鄉下人來台北,摔下來就摔下來,也不會覺得特別難過。調適一下就好了。」

在官場上見過人情冷暖的他,現在也以活在當下的態度,抱持著「在這個位置上能做就多做」的心情,每天就跟時間賽跑。「我不care能做多久,重點是能做的時候,就趕快做!」

他勤於運動

每天快走1小時 保持清晰思路

跑金管會的記者們都知道,曾銘宗有健走、爬山的運動習慣。這不僅是他紓壓養身的良方,也是他刺激思考的黃金時間。

2012年,曾銘宗還在財政部擔任政務次長時,遇上「公債法修正草案」引發中央與地方互槓。財政部長張盛和預見行政院會勢必將有一場攻防大戰,派出曾銘宗迎戰。

臨危受命的曾銘宗,前一天晚上和妻子出門散步時,就在路上以妻子為假想對象,進行沙盤推演,預先假想五都代表可能拋出什麼問題?他該如何回答?接著對方可能如何追問?他又該如何回應?

夫婦兩人一路上就這樣一來一往,將政院攻防戰事先徹底演習一番。果不其然,隔日曾銘宗到了院會,一人當關舌戰五都群雄,面對地方代表質詢,答詢頭頭是道,三個回合下來,贏得各方一致讚譽,媒體也爭相報導,成為他自評政次任內印象最深刻的事情。

近二、三年來他更規律要求自己每天下班後一定要固定快走1小時,台大校園、大安森林公園、新店堤外便道,都是他常走路線。若是遇到雨天則撐著傘走,萬一真的雨勢過大,「他也要在家裡繞著客廳、房間走上幾圈,」老婆呂錦玲說。

曾銘宗說,運動時腦中思路特別清楚,可以思考一些總體計畫。例如他上任後陸續設出台股三箭、四箭,推行一陣子後發覺這樣一項項分散,容易失焦,不是辦法,於是就在晚上走路時構思統整成「揚升方案」,內容包括8大策略、15條細項,「都是在走路時慢慢把它想出來的。」

他率真敢言

親回臉書留言 直嗆酸民不鄉愿

儘管如今已成為一級財金首長,曾銘宗仍不改親民直率的一面。去年12月10日成立臉書粉絲團後,「主委會親自回留言」的名聲透過媒體報導,立刻在網上不脛而走,讓他的粉絲專頁開張至今,赫然成為財經鄉民界的另類「上訪聖地」。

「我都自己回臉書,每個都回!」很難相信,堂堂金管會主委竟會親自回覆網友留言。但是他抱著「既然我開這個臉書,就要為自己負責」的想法,半年多來堅持親自一一回覆,從無遺漏。

曾銘宗平日行程滿檔,習慣利用每個禮拜天晚上,將當週累積留言一次回覆完畢。曾銘宗絕非以官腔式罐頭回覆,曾經有網友留言指台灣金融股股價太便宜,曾銘宗也直接回應「基本上同意此看法」,坦白程度讓人意外。

不僅如此,遇到一些太不講理的酸民,他也會反嗆回去。有網友毫無來由地在留言串中無的放矢,謾罵金管會旗下的證期局,曾銘宗反要網友「提出具體事證」,態度絕不鄉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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