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國數據顯示,印度的人口數量將在2023年4月超過中國,一躍成為全球人口最多的國家。值得注意的是,中國的少子化以及老齡化由來已久,印度的生育率雖然也在下降,但每名婦女的平均生育率還有兩個孩子,所以印度人口還是比中國年輕許多。那麼,印度一旦超過中國成為全球人口最多的國家,意味著什麼?
我們又該怎麼看待2022年一騎絕塵的印度股市?印度有沒有潛藏著什麼我們沒看見的風險?
印度的經濟表現在2022年確實吸睛。12月6日,世界銀行將印度2023年的增長預測從6.5%上調至6.9%。總理莫迪的文宣口號是「Together, for everyone’s growth, with everyone’s trust。」雄心勃勃的基礎設施項目,譬如高速公路和數位化一直是莫迪經濟計畫中的重要部分。
大多數印度城市現在都有捷運線路;每年印度新增的公路超過一萬公里,已經是上屆政府管理速度的兩倍。基礎設施建設甚至幫助到了家戶單位,更多的印度人現在擁有了銀行帳戶和清潔燃料。互聯網的滲透率更是迅速上升。
龍象逆轉?2022印度股市表現驚豔
這期《經濟學人》耶誕雙週刊的梧桐樹專欄,特別針對印度股市的表現提出了一針見血的批評。平心而論,2022年的印度股市令人驚艷,雖然能源國家諸如巴西、印尼和海灣國家等大宗商品出口國在2022年表現強勁,但印度的Nifty 50和Sensex指數在去年11月底紛紛創下了歷史新高。
以印度當地貨幣計算,印度股市全年逆勢上漲了4%,這和全球股市下跌的20%形成了強烈對比。
一時之間,印度成為了全球資金新的希望之地,當投資人對橫亙在中國的風險敞口越來越擔憂之際,對追求多元化資產配置的基金經理人來說,印度似乎是最有希望的一個新選擇。
樂觀主義者認為,印度經濟的增長將解決這個問題。Infosys和Tata等公司將從科技外包中受益。台灣的代工製造商Foxconn也已經決定在印度生產iPhone和半導體,這暗示著印度將迎來更大的製造轉移。
不過,印度市場面臨著限制其承擔這一角色的能力。最直接的一個問題是股市規模太小。印度股市規模3.4兆美元,低於在香港和紐約上市的中國企業市值6兆美元,這讓許多位在中國市場的機構投資人無法移轉。
除此之外,印度還有一個沒有辦法解決的問題:印度股票的價格太高,他們的本益比已經來到22倍,是中國10倍本益比的兩倍多,更是是巴西七倍本益比的三倍多,如果和現在的美國科技股相比,它們的價格更是趨近不合理。
當然,有人會說印度是大宗商品的進口國,印度央行會被迫提高利率來捍衛盧比,這可以有效降低估值,而且散戶進場的狂熱方興未艾,自2022年初以來,印度市場的參與者人數已經增加了兩倍多。同時期,散戶投資人在股票市場的投資來到了3兆盧比(合360億美元)。
話雖如此,但當你把視野擴大到債券和貨幣交易時,你會發現它的資本市場只保持了部分開放,這反映出政府仍然擔心投機會破壞經濟的穩定。
去年10月,JPMorgan Chase就決定不將印度納入全球的債券指數,這反映了投資人對繁瑣的註冊登記以及清算系統能否應對資金流入充滿擔憂。
總理莫迪治國褒貶兩極!
說到印度總理莫迪的治理則是褒貶兩極,了解莫迪治理模式的人都知道,據說他的「Gujarat model」是良好教育、就業、高收入和「更好生活」的完美結合。這讓很多印度人都渴望著這樣的改變。
但對莫迪批評的人則指出,2002年,莫迪的民族主義曾經導致1000多名Gujarat人死亡,其中大多數是穆斯林。他們還指出這個地區的社會指標不夠完善,遠遠比經濟指標差得多。對於一個擁有兩倍以上赤貧人口的國家來說,這是一個糟糕狀況。
舉例來說,莫迪政府在改善印度人糟糕的健康狀況和教育方面就成效甚微。兒童死亡率正在下降,但仍然緩慢。超過1/3的五歲以下兒童發育遲緩,這一比例高於孟加拉和斯里蘭卡。2018年,大約一半的五年級農村兒童無法進行二年級程度的閱讀。在學校因為疫情關閉兩年後的今天,教育狀況可能更加糟糕。
主要答案是印度教的沙文主義。 在Gujarat邦和其他地方,印度人民黨成功地將自己表現為高種姓印度教徒的捍衛者,同時通過對穆斯林的仇恨言論和足够的福利來安撫人口眾多的低種姓。
更重要的是,印度人似乎也比以前想像的更喜歡印度的支出重點。長期以來糟糕的公共服務狀況和私人替代品的激增降低了印度人對它們的期望。不到1/3的人依賴著公共衛生保健。在2016年的一項國際調查中,只有46%的印度人同意「提供學校教育的主要責任在於政府」,這是所有受訪國家中最低的。
我的想法?
我認為印度人口超越中國仍然意義重大。例如,它可以增強印度獲得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席位的要求。聯合國安理會有五個常任理事國,包括中國。印度是聯合國創始成員國之一,並一直堅稱得到常任理事國席位的要求是合理的。所以,印度可以藉此獲得更大的國際話語權。
總部位於孟買的International Institute for Population Sciences分析師KS James表示,儘管存在種種缺陷,但印度在一個既貧窮又普遍缺乏教育的民主國家實行了計劃生育,實現了「健康的人口轉型」,世界上25歲以下的人口中有1/5來自印度,47%的印度人年齡在25歲以下。2/3的印度人出生在20世紀90年代初印度經濟自由化之後。
經濟學家Shruti Rajagopalan在一篇新論文中指出,這群印度年輕人有一些獨特的特色:他們將成為知識和網絡商品經濟中最大的消費者和勞動力來源。印度人將成為全球最大的人才庫。
但歸根結底,印度能不能成為「下一個中國」仍然面臨三大障礙:投資風險過大、政策內向性過強、總體經濟失衡過大。想吸引跨國企業投資印度,印度政府必須先消除這些障礙,否則跨國企業仍有其他選擇,例如將業務帶至東協(ASEAN),或者維持在中國的營運,理由是印度不一定是最佳的替代選項。
當然,如果印度當局願意改弦更張,消除投資及經濟成長的障礙,很多樂觀言論就能成為現實。然而,如果印度政府繼續得過且過,整個國家就無法發揮其潛力。印度決策者可能認為中國的衰落注定了印度的復甦。
然而說到底,印度能不能在2023年發揮出不輸中國的經濟或政治力量,端視印度能不能做出重大而正確的政策轉變。
本文章反映作者意見,不代表《遠見》立場
(作者為金庫資本管理合夥人兼總經理;原載於《經濟日報》,本文獲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