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去俄羅斯一趟,真的很有感觸。
其實,在整個俄羅斯之行中,常常想的一點還是——我怎麼會來到俄羅斯,這是真的嗎?我們這個年紀的人,在十幾歲的時候就聽過蘇聯的人造衛星、走出太空艙的太空人。接著是洲際彈道飛彈、核動力潛艇,還有米格與蘇愷噴射戰鬥機,逼得美國急起直追。
這麼一個科技發達、國防裝備稱霸一方的國家,後來會變得這麼落伍,真的難以想像。他們現在的狀況證明了極權、專制、高壓,在短時期內,好比說幾十年,有可能成就非凡,然而卻不能持久。
我們二十多歲時,在報章看過史達林的點點滴滴。也知道赫魯雪夫如何對付死去的史達林,改編成電影的間諜故事歷史更是耳熟能詳,怪不得我們走進紅場,閒逛克林姆林宮時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這些事都還記憶猶新,對生活在俄羅斯的人可能還餘悸猶存。他們能調適得過來嗎?他們接受改變的態度如何?他們是怎樣面對外面新奇的世界?
我和內人沒有參加旅行團。有簽證,有來回機票,有飯店訂房資料,但還是在機場被留置了四小時,他們一會兒要這個文件,一會兒要邀請函,接著又說訂房單要正本,等什麼都有了後,又說主管不在,要等主管回來。最後還是我們的代表辦事處幫忙才能入境。接著住進飯店後又要留下護照,因為飯店要向有關單位報備。
有時靜下來觀察,真覺得矛盾又諷刺。莫斯科到處都是賭場、酒吧;還有數不完的速食店與可樂廣告;換美金的地方更多得驚人,但警察國家的心態依然難改。
俄羅斯人是那麼地有創意。我們看了一場全本的「天鵝湖」;聽了一場俄羅斯的民族音樂會;參觀了好多座東正教的教堂,甚至在一處廣大的墓園中,發現沒有兩塊墓碑的設計是一樣的,他們連生命的最後一刻都不忘展現創意,好比說,赫魯雪夫的墓碑是一半黑、一半白,代表他功過參半,真是讓人歎為觀止。
可見創意是擋不住的,而且人人都有創意。即使在共產黨專制的制度下,也無法掩蓋創意。我不由得會想到藝術、戲劇、音樂、文學在台灣的發展。我們的硬體建設動輒幾千億,但是據說每年支持劇團的費用還沒有香港的十分之一。果陀、屏風、表坊能維持到現在,真的很了不起。
此外,聖彼德堡的冬宮、夏宮真是金碧輝煌;莫斯科的聖瓦西里大教堂的造型像童話世界一樣,我不禁感覺,這些皇帝真會享受,他們生活得那麼奢華。再想,西伯利亞農村的貧窮,與我們古時「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北京一樣。要是一個社會對眾多窮人無能為力,它必定無法保護少數富有的人。(作者為卡內基訓練負責人;專欄言論不代表本刊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