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愈來愈多人花大錢買名錶？光隆精密董事長呂皇甫解釋，主因是水貨市場和配錶制度，導致錶價居高不下。但深層分析……
相比 20 年前，只是分享一張腕錶的照片，都必須等待上傳進度條跑上好半天。想去鐘錶行，又因為高級的氛圍而止步；如今，想了解手錶資訊，愛錶咖、大人的時計、Horoguides 名錶指南等社群，能滿足各式各樣的需求。
然而，光隆精密董事長、被台灣錶友稱為 AP King 的呂皇甫指出，正是因為網路取得資訊太容易，許多想入手腕錶的人，都不再做功課了。光是看現在流行什麼腕錶，就買什麼品牌。但這支手錶真的適合自己嗎？不確定。他們唯一知道的是，「這個最保值，賣掉還能賺錢。」
會被稱為 AP King，是因為呂皇甫擁有超過 100 支 AP（Audemars Piguet，瑞士頂級鐘錶品牌愛彼），是台灣收藏數最多的人。但他早期很討厭這個稱號，因為很像是在攀比，最後會接受，是想通了「我對 AP 的愛，世上無人能及」，在台灣根本沒人買的時候，他就開始收藏。
呂皇甫的第一支 AP，是在 2008 年購入。那時，AP 一支入門款要快 80 萬，勞力士（Rolex）的迪通拿（Daytona）才 20 幾萬。買一支 AP，可以買 3 支勞力士。但就因為「那個八角（造型）讓我念念不忘，每一個角度看起來都不一樣」，才開始收藏 AP。
他曾在信用卡額度不高的時候，為了一支綠面的皇家橡樹離岸（Royal Oak Offshore），抱著一大袋歐元去米蘭，沒想到當天店休。然而，這支手錶很快就停產，這一錯過，就是 7 年。呂皇甫每年都跑 5、6 次水貨商（或稱二手市場）的國際錶展，還到處拜託朋友留意，最後才在 2019 年到手。
今年 4 月皇家橡樹 50 周年慶，連 AP 都向他借了 12 支錶，可以想像他的收藏多全面。
二手勞力士 10 年漲近 3 倍，投資升值更勝房地產、股票
你可能會認為，像呂皇甫如此為錶癡狂的人是個案，一般人應該不會願意花大錢買腕錶吧？但麥肯錫顧問公司（McKinsey & Company）研究指出，由於網路的發達，讓以前相對封閉的腕錶市場更加透明、值得信賴，導致愈來愈多年輕人投入這個市場。尤其以二手腕錶市場增長最迅速，2025 年產值達 290～320 億美金。
環球電訊社（GlobeNewswire）的報導也指出，奢侈腕錶逐漸成為成年人的財富象徵，跟高價酒並列送禮新選擇；《華爾街日報》（The Wall Street Journal）則提及，這 2 年受疫情影響，許多人被隔離，離群索居導致時間感的扭曲，加上報復性消費，讓腕錶市場大熱。
更不用說，腕錶這幾年價格飛漲。《全國廣播公司商業頻道》（CNBC）指出，在股票和加密貨幣的推動下，全球財富飆升，催生出新一代收藏家。這些收藏家喜歡在 Instagram 和 TikTok 炫耀腕錶，進一步抬高手錶的價值。
美國最大手錶轉售網站 Bob’s Watches 調查指出，勞力士二手錶的平均售價在 2011 年還不到 5000 美金（約 14 萬 8000 台幣），2021 年卻已經超過 1 萬 3000 美金（約 38 萬 6000 台幣），漲了近乎 3 倍，投資升值幅度更勝房地產、股票和黃金。
「配錶」讓錶價居高不下，卻不減收藏家的熱情
對於錶價居高不下，呂皇甫有不同看法，關鍵在於「水貨市場」和「配錶制度」。以前的水貨商是幫助有困難的收藏家周轉用的，立意良善，它的定價是用原價乘以一定折扣，再加上一點利潤。即使是全新的二手錶，也不會超過官方定價。
但現在的水貨商，幾乎都是投機客。一些水貨商甚至會養下線，專門去買特定品牌腕錶，成為其忠誠客戶，才能在第一時間搶到現貨。所以，二手錶不只溢價，更超出定價，400 多萬台幣的手錶可能變成 1000 萬，或是要配錶才能購買。
腕錶產業的供應鏈，大致可分成品牌廠、經銷商和消費者。2008 年金融風暴以前，單純是經銷商帶頭，讓顧客到門市參與拍賣，價高者得。如果消費者跟直營店熟識，依舊可拿到原價錶；直到義大利奢侈腕錶品牌沛納海（Panerai）推出「配錶制度」，熟客即使到專賣店，也要按照貢獻度（過去向錶廠、經銷商買過多少支手錶）或要搭配購買一支較冷門的款式，導致幾乎不可能拿到原價，市場才整個亂起來。
如今，配錶漸漸成為錶界的潛規則，更是讓錶價居高不下的原因之一。呂皇甫在蒐集 AP 之前，有 20～30 支沛納海，是其愛好者。但在沛納海推出配錶制度，連一些相對不那麼保值的腕錶都要配錶才能買，讓他一氣之下把手邊的沛納海全部賣掉。
呂皇甫感嘆，以前 10 個買錶的人，8 個是真的喜歡，2 個是想收藏；現在 10 個裡面，只剩 3 個是真愛，剩餘 7 個都是為了投機。這是一場錶廠、經銷商、投機客一起投入的遊戲，因此錶價只可能暫時停止，幾乎不可能跌下來。
英國最大二手錶銷售商 Watchfinder 調查估計，二手錶全球價值超過 550 億美元（約 1 兆 6316 億台幣），但近 6 成的受訪者表示，不知道自己的錶價值多少。換句話說，腕錶的價值未來只會更高。因此，「愈來愈少人能買到自己真的喜歡的錶，只能退而求其次買不是那麼愛的款式。」
買不到真正喜歡的錶，會讓收藏家們退出市場嗎？呂皇甫表示，愛好者們討厭的是配錶制度，是超溢價，而不是腕錶本身。許多原本蒐集 AP、瑞士頂級鐘錶品牌 RM（Richard Mille）和百達翡麗（PP，Patek Philippe）的人，會轉而欣賞價位稍低的沛納海、瑞士鐘錶品牌歐米茄（Omega）和萬國（IWC）。
說穿了，愛好者和腕錶的感情，本來就不是數字可以衡量。談了 2 個小時，呂皇甫感嘆，手邊快 400 支手錶，每一支都能講出一個故事，他就是這麼愛腕錶。但要問為什麼？也沒有原因，他只知道自己從小就帶 2 支卡通錶上學，左手一支，右手一支；第一次買高級腕錶，兜裡甚至只剩 56 塊錢。或許，錶價會無止境上漲，收藏家可能也要負一部分責任，因為熱情無法衡量。
（本文出自八分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