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新世紀的來臨,許多人都抱著很大的期望,我這個小人物卻多少抱著悲觀的態度。這幾年我做了一些保育工作,讓我深深覺得,看得愈多、關心得愈多,就愈是悲觀、失望。
或許是因為生物的生存競爭吧,或許是因為文明跟大自然之間本來就存在著矛盾,這個世紀的人,對於大自然的態度非常現實、非常短視。做為一個關心保育工作的人,大自然遭到摧毀,總是令我感到一股難以抵擋的力量,尤其是當中往往牽涉政治等複雜的因素,所以也只能盡力而為。大自然會不會給我們另一個一百年?誰也不知道。
我認為,生命是負有使命的,生存是要回饋的。為了拯救未來,我們暫時犧牲一些更高的發展是必須的,也是一種對生命的回饋。
下一個世紀的人,需要對於自己的「處境」有更深的瞭解。
這個世紀末,生死學似乎很流行,許多人求永生或抱著一本生死書。但在我看來,不關心今生與下一代的福祉,只關心來生,是一種奇怪的現象。祖先留下台灣這樣一塊土地,我們如何去瞭解它、愛惜它,這一點在現有的教育中還是非常缺乏。
我發現,在教育人與自然生態的關係上,如今真正能給人啟發的,是原住民對於土地和環境的觀念。可惜到了下一個世紀,我仍然不認為大家會想從他們那裡學習好的東西。他們力量薄弱,影響力小。
下一個世紀,如果人們對於節制使用資源,以及重視整體物種生存權利的觀念無法進步,我認為世界的毀滅會來得更快。當然不是一百年就發生,但肯定會加速毀滅。
(孫秀惠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