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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大任/從保釣浪子到悲憫文人

楊孟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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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孟瑜

1991-0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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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大任/從保釣浪子到悲憫文人
 

本文出自 1991 / 10月號雜誌 第064期遠見雜誌

像隻兩年一飛的候鳥,旅美小說家劉大任在暑熱中飛抵台灣。

在台灣,他的近作「晚風習習」獲選人時報年度十大好書,但還有許多人記得他是當年保釣運動的核心人物。劉大任的經歷、劉大任的作品,儼然是當代壯年知識分子「追尋中國、認識中國」漫漫歷程的縮影。

「統獨的路,我們也走過一趟。我現在已不會用either...or「不是這個,就是那個」的態度來看兩岸中國。」在母校台灣大學旁,挺拔依舊的劉大任侃侃陳述。

他希望從全球的觀點來看,共產世界漸崩蝕;美蘇超強對立漸消退;日本勢力漸升;歐洲新霸權漸起,世界將由幾個大經濟集團主導。台灣加香港,再加上大陸沿海,會是太平洋盆區的要角。「放大視野從世界未來發展著眼,或許統獨之爭就是個小問題。」

想把歷史挖出來

任職聯合國秘書處近二十年,劉大任的世界觀,與其說和工作有關,不如說是來自對中國的長久關懷,和一段刻骨銘心的探尋。

他曾是五0年代台北知名的文藝青年,熱情洋溢、才氣縱橫。自幼隨父母遷台的外省子弟背景,以及求學時接觸到殘缺的近代史教育,使得劉大任不論在台大哲學系,或是在留學夏威夷大學時期,皆拚命閱讀魯迅、巴金、老舍、郭沫若的著作,「我很想把歷史挖出來,」他說。

他有滿腔理想。參與「文學季刊」、「劇場雜誌」,和文壇新生大將陳映真、尉天驄、黃春明等人,為當時猶顯封閉的台灣引介文化思潮,注入新力量。

他選擇到柏克萊攻讀政治學,因為當地政治學課程中有一門「區域研究」,涉及東亞的近代發展。「念哲學是為了瞭解自己,念政治是為了瞭解中國。」一向予人感覺浪漫、理想色彩濃厚的劉大任認為:「若不瞭解中國近代史,就無法認識自己、建立自己。」

也許每一代知識青年都會歷經找尋自我認同的階段,只是劉大任這一代,碰上了一場時代的狂飆。

海外保釣運動從一九七0年冬季漸起風雲。柏克萊的自由風氣、講性靈、反體制,更促使劉大任義無反顧的投入保釣。當時西方人拍攝的「新中國」紀錄片,深深震撼了一批台灣留學生:畫面上首見一九四九年前的戰亂貧窮、工人被洋人抽打等景象,配上悲慘音樂,五分鐘後,突然一面紅旗出現,昂揚樂章帶出天安門上的毛澤東,高談中國的建設。

劉大任的中國情緒,使他把新希望放在中國大陸,也因為一場保釣,中斷了他的學業和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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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之旅找回真我

他因忙於活動而疏忽課業,指導教授乾脆終止他的研究計畫和獎學金,即將取得的博士學位頓成泡影。在台灣媒體上,他的名字一度成為「劉X任」,忽成有家歸不得的遊子。帶著妻子和兩個兒子,劉大任曾失業半年。

「他做事不一定想得周密,但是執著。」現任政大教授的尉天總形容這位老友。

一九七四年,劉大任實現「用自己眼睛去瞭解真相」的願望,首次探訪大陸。原本期望見到有朝氣、人與人和平相處的中國,都驀然發現了一個貧窮、不快樂、政治手段、密密籠罩的社會。

從理想回到現實,這是他的一大挫敗。兩年後,劉大任自動請調到非洲肯亞三年,他要體認人的價值,同時確定自己走回文學的軌道上,因為「透過文學,可以瞭解人性,和自己的感情。」

從作品「杜鵑啼血」、「浮游群落」,到「秋陽似酒」,劉大任以誠實悲憫的筆調,刻畫兩岸生活經驗,為他那一代的知識分子留下心路軌跡。尤其「故國神遊」、「杜鵑啼血」等描述尋親經歷的短篇,早在台灣開放探親之前,就深刻地表露兩岸傷痛。

「他對時代的深入挖掘,自我的反省能力,我很佩服,」一位文壇知名人士指出,劉大任早期的作品不脫對國家、對別人的批判,而保釣之後的寫作,則是對自己的反思反省,後者尤不容易。

心永遠不老

劉大任坦承一九七四年大陸來去一番後的轉折,「追求知識的方法要檢討,一廂情願的心情需要調整,要想法子保持距離來看待。」

十多年浪漫和滄桑在他身上鏤刻,如今似化成一股篤定。

這幾年重新站在台北街頭,他樂於見到兩岸互有一些新生力量,例如台灣的歌曲、大陸的民運。

「他從來不會僵化,也沒有教條和意識型態的包袱,」作家朱天文觀察到,「他那一輩的人都快收山了,但是他仍保持著吸收力和創造力。」

五十二歲的劉大任,正一手幫香港「九十年代」月刊寫政論,一手計畫一部長篇創作。關於近三十年前一群朋友打算「回來做文化傳播事業,年輕人為這裡做點事」的夢想?他說:「也許三、五年後回來,再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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