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超前時代地打造圖像資料庫ImageNet，到倡議「以人為本」的AI研究，史丹佛大學教授李飛飛一路追求著自己的北極星。其實，ImageNet在人工智慧發展上不但是重要的里程碑，更是推動今日ChatGPT等多個生成式AI模型的基礎。原因帶你一次看懂。
有「AI教母」（godmother of AI）之稱的電腦科學家李飛飛，近期出版個人回憶錄《AI科學家李飛飛的視界之旅》（The Worlds I See）。書稿在新冠疫情間完成，但又重頭寫過，主因是與她共同主持史丹佛人本人工智慧研究中心（HAI）的同事艾切曼帝（John Etchemendy）讀過初稿後，建議李飛飛寫入更多個人故事。
因而最後讀者讀到的，不僅是一名深耕人工智慧二十餘年的學界先驅洞見，更描繪了一位16歲便舉家移民美國的中國少女如何追求自己的科學熱情，並逐步地為現代電腦視覺技術打下基礎的過程。
書中最引人入勝的部分，是李飛飛以第一人稱視角，細述自己領導的團隊一點一滴打造出知名的「ImageNet」的過程。
ImageNet是個可被視為電腦視覺基準資料集的龐大圖像庫，由歸至2萬多個類別的1500萬張圖片構成。從搜尋、下載到人工標記，共花了約3年時間才終於完成。過程耗時費力，且同業幾乎皆不看好其必要性，但李飛飛堅信這是邁向自己的「北極星」的關鍵一步。
李飛飛曾打造最大圖像資料集，在業界卻非主流
李飛飛對科學的熱情始於物理，而後在加州理工學院（Caltech）進一步發展出對電腦視覺與神經科學的興趣，尤其是如何結合這兩門學科來推進人類對「智慧」的理解。
她受牛津大學動物學家派克（Andrew Parker）理論啟發，認為倘若發展出視覺，是激發生物在寒武紀發生演化大爆發（Cambrian Explosion）的關鍵催化劑。讓機器擁有視覺，也會是在數位世界啟動這種進化的重要一步。
「我愈來愈相信，」李飛飛在書中寫道，「透過理解無數的物體分類來了解視覺世界，就是邁向解鎖人工智能理想的第一步。畢竟，我們人類物種是如此，我相信機器也能這樣運作。」
類似的信念也可在建構神經網路的科學家身上看見。這種受人腦構造啟發的演算法以人造神經元為基礎，概念上存在已久，但一開始並非業界主流，實力直到2012年才一舉獲得世界認同。
ImageNet開啟人工智慧訓練新主流，促成ChatGPT生成式AI成功
原來，在當年舉辦的ImageNet大規模視覺辨識競賽（ILSVR）中，神經網路模型「AlexNet」以遠勝其他團隊的圖像辨識正確率奪冠。大量資料與神經網路的結合，自此為AI模型開啟新一波主流進路。如此打造出的深度學習模型，便是今日ChatGPT等多個生成式AI模型的基礎。
到底差異在哪？原來當時業界研究人工智慧，重視的是演算法本身，但是李飛飛開發的ImageNet覺得要給電腦更多資料訓練，養出來的模型才會表現得更好，因此價值在於整個訓練人工智慧方式的轉向，不僅是納入圖像辨識而已。
近期為新書接受訪問的李飛飛回憶，當時團隊認定AI需由數據驅動而傾力打造ImageNet，算是押對了賭注。她並不意外資料的重要性終獲肯定，但驚訝於AI的影像生成能力發展如此迅速。畢竟繪圖對許多人類來說也非易事，而AI已經可以做得比大多數人類更快、更好。
如果追求視覺智慧是李飛飛個人研究生涯中的北極星，她在2019年共同成立的「以人為本」人工智慧研究中心（HAI）則是照亮AI研究的安全路徑的一座燈塔。
李飛飛指出，隨著諸多AI工具普及化，大眾與企業皆意識到AI科技的威力與變現力，因而這些技術將開始以更深遠的方式影響我們的世界。但比起「AI教父」辛頓（Geoffrey Hinton）擔憂的人類生存危機，李飛飛更關注應用面的急迫性風險。例如假訊息流通、模型偏見、資料隱私與對勞動市場的擾動。
她將AI視為工具。所有工具都能帶來益處、也不免具有風險。人類要做的是適宜地使用AI，使其發展符合普世價值，優化社會生活條件。「我不想將決策權交予AI。」她說，「AI是被人所用，力量掌握在人們手中。」
李飛飛承認，ImageNet也存在安全與偏見問題。如以「酒鬼」、「妓女」等具冒犯性的詞彙進行分類，其中亦包含一些有害圖像。她指出，人類語言原本就包含不平等的用詞，這更突顯AI研究需要更多元背景的人才投入，減輕個人偏見造成的負面影響。
白人男性主導的AI領域，李飛飛能成功絕非偶然
這也是李飛飛重寫書稿的一大原因。一本解釋AI技術的書許多人能寫，一本關於年輕移民、華裔女性如何突破種種語言、財務考驗，在白人男性主導的AI領域站穩腳步的歷練之書，更是她能給眾多出身弱勢背景、而又對AI抱有熱情的後進們的珍貴禮物。
在發展ImageNet時，李飛飛想像著演算法可以如何「看見世界」。而由於每個人所見的世界都不盡相同，納入盡可能多元的視角，就成了向AI完整呈現世界的重要成分。
李飛飛認為，我們透過反思自身看見自己，科技變化也提供了反思的機會。她說，「最難看見的世界，是我們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