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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談成功新女性 3

黃惠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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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惠娟等

1999-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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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談成功新女性 3
 

勇敢迎接挑戰的女人

奧運跆拳道金牌得主

陳怡安重拾生命中的堅持

「我現在要復出,要開始練習,心情會不好,會發脾氣;如果抱怨時,你要提醒我,要很享受訓練,因為這是我自己想要的,」一九九七年夏天陳怡安決定重新回到離開五年的跆拳場上,對旅居澳洲的馬來西亞華僑男友說。

瘦高的身材、清秀的臉龐,陳怡安的甜美笑容幾乎是所有體育記者最深刻的印象,但也許是因為參加過無數次國際比賽的經歷,她散發出一種寧靜沈穩的力量,是很難令人忽略的。和大多數女孩一樣,陳怡安也喜歡穿漂亮衣服,嗜好陶藝、從小彈鋼琴,近來還自己研發並出售手工香皂。在跆拳場上,她曾是兩度奧運金牌得主;退下跆拳界,她成功轉換角色,順利自政大企管系畢業,爾後擔任體育台主播。

兩年前,陳怡安決定復出,為拿下二○○○年升為正式比賽的跆拳道奧運金牌,辭去主播一職,過著一天更換五、六件T恤,早上八點報到、晚上九點多練完後再吃晚飯,早、中、晚至少練習六個鐘頭,一週五天半,星期天休息的規律生活。

挫折連連,因傷退賽

復出半年後,陳怡安雖然連奪九八年二月的亞洲錦標賽和年底的亞運兩面金牌,亮麗的成績背後,她透露最難過的也正是這段時期,看不見的挫折遍布在陳怡安痠疼的身體和備受打擊的心理;看得見的失敗也從今年六月接踵而來。先是世界錦標賽第一場敗北,輸給韓國選手姜海銀;幾天之後在奧運會外賽的國手選拔中,又因傷退賽。

今年六月在加拿大舉辦的世界錦標賽,陳怡安是所有參賽選手中第一個出賽,而且第一場就敗北。雖然所有人都說她的運氣實在不佳,首戰就對上以跆拳為國本的韓國選手,原就是場硬戰,但輸掉比賽是事實。向來參加國際比賽至少拿前三名的陳怡安承認,「接下來幾天很痛苦,因為從來沒有輸得這麼慘過,可是我對自己說如果這樣的狀況可以掌控,這樣的失敗禁得住,就當做上了一課,對我奧運的奪標也會有幫助。」陳怡安安慰自己提前碰見這麼大的挫折,總好過出現在奧運場上。

在為九月奧運會外賽舉辦的國手選拔賽,六月十七日的最後一場比賽,打到第二回合,一個踢步,陳怡安的左腳不偏不倚踢到對手的牙齒,對方流了一嘴的血,陳怡安的腳趾處傷口也裂開深達兩公分,緊急處理後,繼續比完第三回合,賽後教練才帶她至醫院縫合。

隔天仍有賽程,但過了一夜,陳怡安的傷口紅腫發炎,她堅持打上麻醉針下場比賽,醫生認為不妥。原本是勝部選手的陳怡安只好棄賽,將資格讓給其他選手。

令人始料未及的是一個意外傷口竟嚴重到陳怡安必須退賽,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傷口轉為蜂窩性組織炎,她因此在醫院住了十天。一開始很鬱悶的陳怡安嘆口氣笑著說,「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陳怡安的笑容帶著成長的歷練和受挫後的體悟;大學以前的她,「贏」是比賽唯一的目標,「我習慣贏,受不了輸,所以每次比賽,我一定要拿第一名。」

以往如果輸了比賽,陳怡安當場就掉眼淚,不但哭得很慘,也哭很久,要好幾個禮拜心情才會轉好。這一次的慘敗,她卻一直撐著,直到一個因為比賽認識多年的西班牙選手,走過來抱住她,她才忍不住哭了起來。

「我現在之所以比較能接受失敗,主要也是因為這兩年經歷的挫折很多,加上碰到韓國選手心理負擔比較大,而工作很累,練習狀況也不是很好,又有受傷,所以對自己不是那麼有信心,也預期比賽會是這樣的結果。」

後來隊上其他沒有拿牌的選手心情沮喪,陳怡安改扮聆聽、安慰他人的角色。「我們彼此都瞭解輸的感覺,」二十六歲的陳怡安說,「我覺得比賽場地的更衣室很不一樣,那個地方好像是一個失敗者聚集的地方,有時經過更衣室或洗手間,看見有人在哭,你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我非常能體會他們的心情,因為我也在裡面哭過。」

同意復出時,她的心情已不同於那個把得獎當做唯一目標的少女,她要的是豐富人生的經驗。「我的目標是二○○○年奧運,不管別人怎麼想,我給自己時間盡量去做,藉由整個過程讓自己成長。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且要認真去完成,」陳怡安說,如果受到打擊,承受不了就放棄,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金牌的誘惑

就算沒有參加二○○○年奧運,二十六歲的陳怡安的人生經歷也遠比同齡女孩精采豐富,她將之歸於幸運,「因為一直都有機會出現。」不過她也說,「很多事情是看你敢不敢去做,真的去做,就會實現。」

成為運動員,並不是陳怡安的規劃,連送她去學跆拳道的父母都沒有想過。當時陳怡安的父親是職業軍人,母親身兼數職,為了讓孩子放學後有人照顧,才把小學二年級的陳怡安和五歲的弟弟交給住家附近剛開張不久的道館。曾被診斷心律不整,不適合做劇烈運動的陳怡安是道館裡唯一的女生,每天放學後一個半小時的練拳時間,她幾乎是風雨無阻報到,連好看的卡通都無法誘惑她。

四年級陳怡安被教練推舉參加在花蓮舉辦的全國國小盃比賽,這是她第一次出遠門,聽說要離家四、五天,怕得不得了,臨行前耍賴、鬧情緒,苦苦哀求父親可不可以不要去,結果挨了一頓打,乖乖去比賽。只是這一去,陳怡安樂不思蜀,就像飛上天空的小鳥,再難關在籠子裡只看一方的風景。

國三升高一這年,陳怡安為台灣拿下第一面奧運金牌。當時沒有人把焦點或期待放在這個第二次入選國手、年僅十五歲的小女孩身上,而她在領取獎牌的剎那,也來不及有太多感想。奧運是她第二次參加的國際比賽,面對突來的榮耀、隊友的排擠、媒體的採訪和不斷的慶功宴,陳怡安說,「那些都是我很不能適應的,突然間我就失去了同年齡孩子有的天真,成長滿多的。」

跆拳只是人生的一部分

不僅跳過天真的歲月、減少和家人的相處,陳怡安也沒有正常上、下課的權利。從國一暑假她住進左營,正式接受完整的訓練,一直到高中,左營或基隆成了她最熟悉的家。基隆女中畢業後,陳怡安取得一九九二年第二面奧運金牌回國,接著被保送進政大企管系,直到上了大學她才搬回家,重新適應學校和家庭生活。

剛開始有段時間習慣一個人窩在房間的她和家人關係緊張,父親不明白為何她一回家就往房間裡躲,經過一段時間,他們才漸漸適應彼此。大一時因為沒有比賽,陳怡安多了些時間和心思在課業上,她請來一位台大研究生為自己補強統計學、微積分和管理數學等科目,努力追趕同學的程度。

到了大二,亞洲盃錦標賽和世界盃比賽在即。這一整年陳怡安每天五點不到就起床到師大做晨操、跑步,然後趕早上八點的課,下午上完課後再到師大練習至晚上九點半。遇到每星期三固定考試的微積分和數學兩科,前一天她照樣練習到晚上,然後熬夜念書,隔天放棄早上的練習時間,直接去考試。在練習和功課並重的情形下,陳怡安力求兼顧,沒有休閒時間。當時為了比賽她必須到林口集訓,期末考再回到學校參加考試,忙著練習、沒有時間念書的她面對這雙重壓力說,「走到教室門口時覺得很想哭。」

從八、九歲開始學跆拳,然後由教練安排參加比賽,一開始陳怡安的心情就像一群小朋友一起出去玩,從沒想過要得獎。但經年累月不停地比賽讓她覺得疲憊,「那時候已經有點力不從心,出國比賽不再是一件開心的事,對比賽也不再有享受的感覺,我不想一直過這樣的生活,更不願四年的大學生活就這樣浪費了。」

陳怡安誠實地說,以運動選手的狀況,她根本不可能考進政大,而且所有被保送的運動員大多是體育系,既然有機會進政大,企管系又是自己選擇的,她很想好好地過大學生活。

九四年陳怡安先拿下亞洲盃錦標賽的金牌,接著再取得世界盃銅牌,比完世界盃後,她決定退出跆拳界。她用快樂得不得了來形容退休後的心情,「我覺得這世界實在太豐富了,跆拳本來就是我人生的一部分。」

陳怡安的退休引來部分人士的批評,認為如此一來便失去體育資優生保送的意義。不過陳怡安毫不介意外界的批評,盡興過了兩年正常學生的生活。「雖然沒有玩得很瘋,但那段時間很像學生,是我從來沒有過的,這樣就很滿足了,」她說。

不再參加跆拳比賽,陳怡安還是加入學校的跆拳社,「我覺得自己應該為跆拳盡一點力。」重新拾回錯失的樂趣,多方嘗試,大約是陳怡安這段時間的心情,她參加歐洲語文社團、選修西班牙文、旁聽韓文和日文課;而且她又開始練琴。五歲時見人彈琴,也嚷著要學的陳怡安說自己其實是一個很不認真、又沒耐性的學生,頂多彈半個小時就受不了,媽媽若是要求她多彈,她就開始哭。她也很納悶為什麼父親口中安靜內向的自己,小時候就是靜不下來彈半個小時的鋼琴,卻可以練一個半小時的跆拳,只能說自己是天生走跆拳的路吧!

陳怡安找了鋼琴老師練習,琴技生疏了八、九年,她一點也不介意,喜歡彈些流行音樂或簡單的爵士自娛的她說,「因為我沒什麼目的,又不要比賽,只是想學,好玩而已。」

成功轉換角色

進政大前陳怡安必須通過企管系教授的聯合面試。其中有位教授問她,體育界的陳怡安是很優秀、拿奧運金牌的選手,可是在政大,幾乎都是領市長獎或成績優異的學生,「你有沒有辦法承受並在這樣的環境生存,書念不好怎麼辦?」

如今陳怡安已經忘了如何回答教授,但當時她的想法很篤定、也很有自信。她說,那些學生花了那麼多時間在念書,功課比我好本來就應該,我不覺得自卑,也不會覺得考不好沒面子,因為這不是我的專長,我就是盡量做就對了。

大學四年陳怡安的用功,沒有讓那位教授的疑慮有機會發生,也打破一般人認為只有書讀不好的人才當運動員的印象。不少同學和學弟都說她真的很用功,陳怡安不好意思地否認,「成績還可以、中等,對我有興趣的東西就會多花一點時間。」

因為對行銷、企劃有興趣,選課時也偏向相關的課,她打算畢業後朝著行銷的路發展。畢業後陳怡安在台北藝術家合唱團基金會當企劃,不論寫企劃案、募款、聯絡、海報製作或主持都得一手包。才做了一個月,年代體育台的人就找上她,因為機會難得,談了幾次,陳怡安就答應了,「剛開始很緊張,因為我不是學這個,完全沒概念。」

從每天看球賽開始,寫新聞摘要,念報紙訓練語調,當其他主播播完新聞後,再由她坐在主播台上模擬,然後錄影下來檢討她的儀態和發音,「這是為了感受導播開始喊五、四、三、二、一的氣氛。」陳怡安形容一開始自己緊張的「皮皮剉」(發抖)快要崩潰了,「對不起,播錯了。」「不要說對不起,繼續!」導播威嚴的樣子,更增添她的恐懼。

原本強迫自己盡量背下所有稿子,不看稿子或讀稿機;「可是如果一時忘記了,根本找不到播到哪裡了,反而很慘,」後來陳怡安慢慢學會哪裡該看,也會畫上紅線提醒自己什麼地方最容易忘記。有時工作人員看她不出狀況還會開她玩笑說,「很久沒看你吃螺絲了。」

抱著如果不緊張反而無聊的工作態度,陳怡安一下子就上軌道,「逼自己每天處在那樣的氣氛,不得不慢慢就習慣。」她很快就適應新聞運作的模式,除了始終不習慣鏡頭前那個打上厚厚的粉底、化濃厚的妝的自己,「我覺得,唉呀,那不像我,」她很彆扭地說。

重返體壇

二十世紀最偉大的籃球之神麥可喬丹不管是退出籃壇改打棒球、或復出再回籃壇,除了昔日的榮譽如影隨形跟著他之外,有冷潮熱諷的眼光、有看好戲的眼光,當然也有期待他展現往日雄風的眼光。

這樣的狀況,復出前陳怡安也做過一番調適。但儘管考慮半年,克服許多障礙,復出之後,身體、心理各方面仍有許多超乎預期的問題,遠比她想像中更嚴重。

才復出就和台北體院的學生一起練習,加上從前的運動傷害,又因為直接進培訓隊,許多比賽無法不參加,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過如此大量訓練的陳怡安,肌肉、關節無法承擔激烈的訓練和比賽時的碰撞,經常這兒痠、那裡痛,一痛就影響表現、影響心情,接著就嚴重打擊信心。

「技術都還在,體能也不錯,但因為中斷太久,一開始比賽的感覺並不理想,下場比賽有些僵硬,」陳怡安的教練之一、台北體院跆拳道專長老師秦玉芳觀察她的狀況說。跆拳比賽一場三回合,一回合三分鐘,一秒鐘便可能決定勝負,零點幾秒的差別就會踢不到對方,對一個每天接觸的選手來說,掌握距離和時間差的節奏不成問題,然而「一般的選手偷懶一天不練習自己就知道,兩天沒練別人就看得出來,三天一定落後,」秦玉芳說,這是絕對騙不了人的。

五年是六百多個三天,復出後比賽的感覺和從前落差太大,「怎麼會這樣子?」陳怡安不斷地自問。「比賽時有點迷失,我不知道我要踢什麼?不知道我在做什麼?很沒有信心。」

比賽前,電視台主管對陳怡安的期望很高,甚至對她說如果不會贏就不要去打,「贏的東西不要將它輸掉,」就像不會賺錢的生意為什麼還要去做呢?已經出現信心危機的陳怡安聽到這一番話更加沮喪,「對我們運動員來講這是不一樣的,」陳怡安說雖然明知彼此價值觀不同,但如果自己表現良好自然無妨,正是因為表現不佳才覺得難過。不順心時,她說,「哭囉!我非常需要哭,它是很容易發洩的方法。」當陳怡安雙手接下復出後的兩面金牌,她是這樣走過布滿心理掙扎和身體折磨的一九九七年和一九九八年,一段她稱為「最難過的時候」。

這段時間陳怡安一邊練習、一邊工作,在左營中心集訓時,她必須週末飛回台北工作,星期一再回去受訓。陳怡安再度面臨大二時的選擇題,那一次她放棄的是生命中最熟悉的事物,這一回她必須重新拾回它。

輸掉世界錦標賽後,陳怡更決心辭去主播位子,她說,「錯過這兩年,我就再沒有機會去經歷這樣的生活了。」她仍是劉慶文教練口中的陳怡安,「這個選手真的很好,她有強烈的企圖心、有勇氣,能放棄一切。」

要比別人好,

就要練得比別人多

因為工作和家都在台北,陳怡安就近選擇台北體院,和小她八、九歲的校隊學生一起練習。不同於在左營和所有選手住在一起,時間一到就得起床練習,練起來也比較起勁,住在家裡容易懶散,「必須很有自制力,強迫自己一定要去練,而且還要認真地練。」陳怡安一直自我提醒,「沒有人逼你,是你自己要去練的;要比別人好,就要練比別人多。」

曾是金牌得主的秦玉芳對陳怡安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她不服輸的性格,「奧運金牌是每個運動選手夢寐以求的,只要能力可及,每個選手都想取得,陳怡安有這個潛力,她體型好,尤其是她不服輸的心態,很堅持『我要,我就一定要。』事實上這正是一個好的運動員需要具備的。她的精神意志力非常堅定,即使她的腳很痛,但還是堅持要練習。」

陳怡安說,因為有目標,所以可以承受練習時的無聊、寂寞或疲累、痛苦。「我曾經站在高峰上,知道站在峰頂上的感覺,一方面它讓你有自信,一方面你會希望可以再站到高峰,再回到那樣的感覺。」

她細數自己復出後最大的改變,「我現在放得比較開,覺得自己可以承受輸贏,如果輸了比較不會哭得那麼慘,還是可以回來繼續奮鬥。」雖然如何將別人的期望當做「耳邊風」是一個難修的課題,不過經歷了兩年尷尬的恢復期,陳怡安像是宣誓般堅定地說,「我都已經這麼大了,這是我的人生。我希望對自己能交代就好了。」

陳怡安認為不管結果如何,整個過程才是最重要的成長和學習,「當我很累、很痛時,還是很認真去做好每次練習、每場比賽;遇到很多困難時,仍然堅持不放棄。這就是交代。」有時她也會擔心,「如果我輸了怎麼辦?如果不能去參加(奧運)怎麼辦?」碰到狀況時,她也會有無法控制情緒的時候,當男友依她所言提醒她時,焦躁的她隨即消了脾氣繼續練習,「對,這是自己要的。」

她帶著天真稚氣的口吻說,「當然還是希望有很好的成績,要不然會很傷心啊!」

雖然六月才輸掉世界盃錦標賽,又因傷退出奧運會外賽的選拔,陳怡安眉頭不皺地說,「最難過的時間都已經過了,現在就更不可能放棄。」

十一年前,陳怡安拿下台灣第一面奧運金牌,連續贏得兩屆奧運金牌後,她從運動員成功轉為出色的主播。兩年前,她決定回到跆拳場上,目標是二○○○年奧運。她說,錯過這一次,就再也沒有機會,她要藉由整個過程讓自己成長。

陳怡安小檔案

年次:六十二年

星座:水瓶座

血型:O型

生日:二月七日

學歷:

政治大學企管系

經歷:

1988年奧運金牌(示範賽)

1992年美國公開賽金牌(示範賽)

1998年亞洲錦標賽金牌

1998年亞運金牌

年代體育台主播

現職:

台北體育學院

運動科學研究所學生

奧運跆拳道國家培訓隊選手

劇場界敏感前衛的女人

劇場編導

魏瑛娟從不讓自己委曲求全

民國八十四年,還在紐約大學(New York University)戲劇研究所就學期間,魏瑛娟回國組「莎士比亞的妹妹們的劇團」(團名取自女性主義作家Virginia Woolf作品中的虛構角色)。自此以後,以一年至少一部(最多還到三部)的量登台。八十六年起,陸續以「自己的房間」「六六六著魔」,及「隨便坐坐─旅行中遺失了一只鞋子」等劇作,應香港、日本邀請演出或參與導演交流計畫,戲作豐富。

強調精緻美學、詩意對白,敏感前衛,魏瑛娟在處理女性及性別議題上的功力,台灣劇場界少有人能出其右。像一顆竄升的明星,一下子所有人都注意到魏瑛娟。

然而,魏瑛娟說,「我不是今天才做劇場,我在十年前就開始做了,」柔緩的音調中流露一絲自我辯解的激動。

從七十四年進入台大夜外文系,游走在該系所組的直線劇團及台大話劇社間,五十三年次的魏瑛娟迄今已編導近三十部作品,大學時期作品就占十餘部。未正式公開演出,王墨林等劇場前輩就注意到她。也是劇場導演的鴻鴻讚賞魏瑛娟,「一出手就很成熟,全然沒有初生之犢的生澀。」

誤入的「歧途」成為創作養分

然而,魏瑛娟並非一開始就想朝劇場的路上走,畫家、舞蹈家、電影導演,連科學家都曾名列她的志願中。

聲稱自己十藝九不精,「導演就是給這樣的人當的,」而這項特質「源自於悲慘的童年,」如今仍貌似高中女生的魏瑛娟閃著慧黠雙眼,哈哈地笑著說。

父親是建築師,母親是職業婦女,在那個小朋友還不風行學才藝的年代?,魏瑛娟從幼稚園起,就開始學畫,「跳完芭蕾踢跆拳,可以學的都學了。」

母親安排上芭蕾、父親領著學柔道,造就她日後操控劇場矛盾張力的功力。台灣大學外文系教授張小虹評論魏瑛娟的戲是「一陣狂暴後異常的溫柔,鋸刀也可用來修指甲」「暴力與柔荑的纏綿比鄰而居」。看她的戲,總算懂得什麼叫做啼笑皆非的悵惘。

小學五、六年級,魏瑛娟開始在自然作業本上寫班上小朋友一起去旅行的故事,以身旁的同學為劇中人,像報紙小說連載一樣;經傳閱後,許多同學還會抗議,「你怎把我寫成那樣呀!」

國中起,魏瑛娟開始與一群班上的健筆迷瓊瑤,當時她的老師認為她有超越同齡學生的早慧文采,而這份賞識也對魏瑛娟影響深遠。就這樣常常一群女生在一起,讀完了講,講完了演,樂不可支的即興,儼然是她日後投身戲劇的預演。

不能適應學校體制,課業一直處在「第一好班,最後一名」的狀態,魏瑛娟開始了「蹺課看電影」的日子。國中唯一的驕傲,就是理化。旺盛的好奇心,讓她不斷鑽研,拿下台北縣的科學獎,還創了高中聯考理化、生物考滿分的紀錄。那年暑假,為了鼓勵她,父親給了她一個實驗室,並為她購置燒杯、量管、安培計等儀器;在昏暗的小空間?,魏瑛娟一邊做著實驗,一邊做著居禮夫人的美夢。

魏瑛娟自承是理性多於感性的人,最愛巴哈像數學的平均律。前些年魏瑛娟如科學家一般精準,拿碼錶導戲,一個表情幾秒鐘最好,就絕不超過,常常一場戲下來,誤差不超過十五秒。她難掩笑意地說,「我的演員都很會讀秒,說好這場戲少個十分鐘,大家就能做到。」

正如名電影導演侯孝賢說,「電影要從非電影處來。」早年這些誤入的「歧路」都成為魏瑛娟日後創作上的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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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要什麼就不斷鑽進去

沒能進入理想中的志願──台北工專,魏瑛娟進入板橋高中。好不容易熬到高二,實在受不了了,就乾脆辦休學,每天背著書包看電影。「流離失所」三年,徘徊在公館「影廬」「蟑螂窩」等新開的MTV看費里尼、威斯康提等許許多多藝術電影。

在公館的那一段日子,魏瑛娟無意中拿到一本台大視聽社的刊物,當她讀到一些社團人自由又叛逆地看電影、寫影評後,基於尋找同儕的心理,決定進入這個社團,「為了視聽社,我去考台大。」

然而,台大的自由學術風氣,並沒有治癒魏瑛娟的學校適應不良症。除了幾堂她喜歡的課,及文學史方面的課程外,她是課不上、功課不交,將所有的時間投入視聽社,及研究生圖書館的中外文學期刊等大量的閱讀中。「用了三年去思索我到底要幹什麼,一旦知道我要什麼,我就會一直念,不斷鑽進去,」魏瑛娟說。

七十四年,第一次的劇場經驗後,魏瑛娟的重心從電影轉到了劇場。

大一例行的課堂報告,大家分組針對發下的文章討論後,再選派一人上台報告。看著大家口沫橫飛,魏瑛娟「他們可以嚴謹到什麼程度,我就把這嚴謹打破」的顛覆性格又活躍起來。「我想presentation(課堂報告)不該這麼呆板,應該還有另外方法可以做,」她想著。

魏瑛娟於是召集同組組員討論,接著自導自演,並設計音樂,將討論結果以戲劇形式表演出來。幾個組員帶小錄音機,拿檯燈打光,她自己則戴上面具演小說The Fly(《蒼蠅》)中那隻蒼蠅,結果同學反應不惡,更獲得老師的稱讚。

這是魏瑛娟第一次導戲的經驗。

好的開始帶領魏瑛娟一步步走向劇場之路。她陸續在外文系組直線劇團,參加花城劇展,大三時,打破當時多半採用外文譯作或文建會劇本的傳統,首次以自創劇本《男賓止步》參加大專盃話劇比賽,一舉奪得最佳導演、最佳舞台設計、最佳服裝等獎項。

「大學時,我就像一塊海綿,不斷地吸收,」魏瑛娟說。

除了深諳自己在戲劇上的興趣及天分外,魏瑛娟還參加民權學會、研究議事規則、參與代聯會,並參與學生運動,「人不能脫離社會關係,一定要將自己打開。」

總是能快人一步

因著這樣的雜食,在台灣小劇場發軔,沈緬在政治開放改革的年歲?,魏瑛娟即先知灼見地著手處理女性議題。七十七年,她以身邊女性朋友的成長歷程,初經、看瓊瑤、約會強暴經驗寫就《森林與城》,碰觸女性幻想與殘酷現實的距離。七十八年《男賓止步》更可說是她當時期最經典的女性主義代表作。藉由戲劇為女性弱勢發聲,更進一步延伸政治意涵。

「在張小虹還沒有整理女性主義論述,變成顯學前,我就開始談女性,」魏瑛娟自豪地說,「現在很多人在做二○○○,我早在一九九八就做了二○○○。」

對社會的全面觀照,以及不斷前進的激勵,使魏瑛娟的劇作從不停滯耽溺。九二一地震期間,魏瑛娟整整兩星期窩居安和路的家,反覆看電視、讀報紙,觀察媒體如何剖析整個事件。台灣小劇場與國外同型的表演相較下,更能反映社會狀況及美學變遷,實驗性格重,「做這一行對議題及社會脈動的嗅覺一定要快、狠、準,」她指出。

在高中時期就認識魏瑛娟的鴻鴻指出,魏瑛娟總能快人一步,「源自於她廣泛、大量的閱讀。」

「我什麼都看,漫畫也看,電視神怪劇也看、小道八卦雜誌也看,一個創作者需要把自己打開,對周遭事物關心,」魏瑛娟說。她迷上恐龍時,能到誠品搬回與恐龍有關的書籍;想旅行卻走不了時,就成套搬回旅遊書,廢寢忘食做紙上神遊。

因為新,她的戲獨樹一幟。「如果你要的是眼淚和笑聲的話,許多有經驗的導演都可以做得到,魏瑛娟的戲吸引我,是因為有創意,」一九九○年起看魏瑛娟的戲,自此以後就一部也沒錯過的報社藝文版編輯楊莉玲說。

做戲就是做人

剛加入話劇社,魏瑛娟就像個暴君般開始她的劇場革命。除了影印中外文學的文章強迫演員讀外,因為認為演員並非明星,不准他們接受獻花,也不准談戀愛。不准這、不准那,「因為劇場是我的戰場,這是我的戰鬥位置,」她說。

做久了魏瑛娟才知道這一套行不通,直來直往不一定達到要的效果,於是採迂迴戰術。「這不是妥協,而是用另一套方法,找出最好的效果,」魏瑛娟說。從戲劇中她學到人際的相處及領導的方法。

「這些年我一直想,其實小劇場沒有這麼偉大,我以前把戲放在上、把人擺在下,現在發現秩序錯了。」

「做戲就是做人,人道主義比較重要,」她說。

活躍於課外活動中,魏瑛娟建立了人脈,也學會領導。除了發展出自己的興趣外,為了領導這一群來自四面八方的精英,也磨去了自己的偏執。

在國外留學時,她應證了她的「課外活動必要論」。許多優秀的學生除了在功課成績優異外,也積極參與課外活動,「這樣視野才會廣。」因此,她建議「念非己所愛」比例相當高的台灣大學生,課業及課業外活動占的比例應該是一:一。

儘管這些年來,已在戲劇圈闖出一片天地,魏瑛娟還是難安現狀,勇於創新。三十五歲的她回看過去十年打下的基礎,再思及未來四十五歲時希望看到自己怎樣度過這人生精華十年,她的擘劃就成形,知道自己現在該做什麼了。

看到前行的繪畫從新古典走向巴洛克、洛克克,再到現代、抽象,邁向極簡的步子,魏瑛娟開始對自己下戰帖,「蒙德里安幾個線條、色塊的抽象畫能在一九七○、八○年代進入美術館,沒有道理戲劇的蒙德里安就不被接受?」

自八十四年的《文藝愛情戲練習》開始簡化對白、語言,八十六年《六六六著魔》空無一語,到後來純粹肢體、舞蹈劇場的嘗試,魏瑛娟一層層去繁從簡。從早期看重劇場政治、意識表達的工具性,逐漸轉向純粹美學的探討,不斷開發劇場的可能性,「我的劇場正在蒙德里安,」魏瑛娟說。

人稱導演分兩種,一種是有才的,一種是苦學的,魏瑛娟被認定是「有才的」那種,但她絕不否認自己的苦學與認真。而這一切,源自於她那要自己當一塊海綿的開闊胸襟及「我要的,我一定要得到,不計任何代價,不管用什麼手段」的剛毅。

有人說導演分兩種,一種是有才的,一種是苦學的,魏瑛娟被認定是「有才的」,但她絕不否認自己的苦學與認真

。而這一切,源自於她的開闊胸襟及「我要的,我一定要得到,不計任何代價,不管用什麼手段」的剛毅。

魏瑛娟小檔案

年次:五十三年

星座:水瓶座

血型:O型

生日:二月十四日

學歷:

台大夜間部外文系、

紐約大學戲劇研究所

經歷:

劇場編導、廣告監製、

電影「愛情萬歲」場記

現職:

劇場編導

傳播綠色觀念的女人

綠主張共同購買中心董事長

林碧霞喜歡教農民種有機蔬菜

九月九日的早上,位在三重市重新橋邊的「綠主張共同購買中心」,二樓的鐵皮屋會議室正聚集著十來個先後加入有機栽培的農友,林碧霞拿著講義和農友們講解著蔬菜硝酸鹽污染的問題。

「大家一定要用硝酸試紙測菜園蔬菜硝酸鹽的含量,」她開始講解如何平均取樣,菜和水調和的比例,以及如何從試紙的顏色讀取數值。

由於台灣農戶使用高量氮肥種植蔬菜,葉菜類含硝酸離子的比例偏高,硝酸離子在人體消化道中會轉變成亞硝胺,成為一種致癌物質。有機蔬菜雖然不使用化學肥料,可是仍須使用含氮的有機肥,可行的做法是讓蔬菜中的硝酸離子含量控制在安全攝取範圍內。

主婦聯盟基金會推廣環保、生態概念,在七年前開始實施共同購買制度,向有機栽培的農戶訂購蔬菜,五年前成立綠主張共同購買中心,除了募集有意參與共同購買的會員,同時還向提供生鮮蔬果的有機栽培農民推廣正確的觀念。降低硝酸離子含量已經推廣了兩年,逐步達成降低的標準。現任綠主張共同購買中心的董事長林碧霞就是負責向農民推廣觀念的重要角色。

和她談起有機栽培,她的關照是全面的。要有健康的土壤,才能有健康的蔬菜,好品質的蔬菜不光是看有沒有農藥殘餘,還要看蔬菜本身的營養值是否足夠,「酸鹼值偏低,過酸的土地,種出來的菜會缺鈣,」她常常不斷地提醒農友注意有機栽培的條件是要土壤健康、礦物質足夠、低硝酸鹽。

研究堆肥的女人

今年四十八歲的林碧霞,樸實親切的外表一如鄰家的歐巴桑,雖然有博士學位,卻可以讓複雜的學理變得很日常,也用生活的語言和農戶打成一片。

她是小鎮雜貨店的女兒,高中念自然組,喜歡生物,因為聯考分數考上台大園藝系,也因此結下和農業的緣分。

大學時代,念園藝系的林碧霞在實際與農人接觸後,發現自己的農學知識遠不如農友,就要求做研究工作的自己應該知道的比農友更多,「如果連農友怎麼做都不瞭解,那我要怎麼做研究呢?」她以這樣的目標警惕自己,要在做中學。

所以,除了大二暑假系上規定的山地農場實習外,她和兩個女同學還自告奮勇地到梨山附近的武陵農場、聖光農場去當工人,和榮民、原住民一起工作,整個暑假摘水果、包裝果粒。「現在覺得當時的膽子很大,」她說,當時哄媽媽說是學校的規定,要是現在女兒這樣要求,她都不一定放心。

園藝系畢業以後,她一直擔任研究助理的工作,當時做土壤研究的她發現,台灣的農作因為長期使用化學肥料、農藥,土壤在化學物質的侵蝕下,產生很多問題。她向在台大園藝系教書的先生鄭正勇提起想再進修的計畫,先生很支持,幫她找保母照顧當時四歲和六歲的小孩,讓她可以在三十六歲時重回台大念博士班。

「我對自己的生涯不是很有企圖心,順其自然吧,」她說,政府宣傳化學肥料比天然堆肥好用,卻對土壤造成不平衡的生態,影響土壤和植物體之間的關係。想去修博士是直覺地認為台灣的土地出了問題,想在專業上有更進一步的成長。

她的博士論文是「土壤有機質研究」,探討什麼樣的土壤適合什麼樣的堆肥,不同堆肥形成的有機質對土壤的改善能力都不一樣,並嘗試著各種有機質堆肥的方式。

林碧霞取得博士學位以後,雖然有教書的機會,卻因為不想放棄陪小孩長大的機會而放棄。也因為如此,才有機會被找進「主婦聯盟」貢獻所長。

最有人緣的講師

理念要實現,必須透過行動的落實,然而,落實兩字同時也是代表一套繁複的運作系統,綠主張共同購買中心就是這樣。它是主婦聯盟基金會主張不破壞生態系統而成立的合作社形式,供給會員有機蔬果。要掌握符合標準的貨品來源,並且迅速地配送給會員。

林碧霞扮演專業的諮詢角色,要經常出差,到合作的農家解決他們栽種碰到的問題,並且從園子的實際狀況掌握農友是否符合有機栽種的原則。

「這是氮肥太多了,光長葉子,養分下不去根部,好像七、八十歲卻還在生孩子,這樣的菜不健康,」她指著一畦山藥圃,附在竹架子上的綠葉生得茂密。專業知識和經驗讓她一眼看穿,囑咐農友把葉子拔掉一些,免得耗費養分。

農友說起使用茶籽粕施肥,一包兩、三斤用了一分田,蔬菜受不了這種強度全死了。她馬上提出疑問,「一分田用十斤差不多,」要農友回去拿了包裝袋確定分量,又打了電話問到比較便宜的茶籽粕,答應幫他們進貨,提供便宜一些的肥料。

她教農友把筍子川燙過,用冷水泡涼,送到消費者手裡時,竹筍的纖維才不會老化。

這些林林總總的知識讓農民很佩服,參加有機栽培的農戶楊樹木說,「林老師很有耐心,我們問她的問題,她都會仔細回答。」經常和農友們溝通有機栽培觀念,林碧霞也被他們私下推為最有人緣的講師。

她令人印象深刻的特質在於不給別人壓力,心中的是非和理念很清楚。只要農友願意做,她會竭盡所能地提供諮詢;也能體諒農友們想節省投資而不願意花成本改良土地的處境。面對他們觀念轉不過來,雖然心裡很堅持,口頭上會說,「好啦!如果你覺得這樣好,就隨你去!」對於改變,她還是很樂觀的。她相信,當有人願意做的時候,就會形成良性競爭的比較壓力,自然會變成趨勢,她願意給時間等待。

把廚餘當政策推

前主婦聯盟董事長潘偉華打趣地說,「碧霞大概是全中華民國最懂堆肥的專家。」台北市去年開始實施的「廚餘做堆肥」計畫就是由林碧霞主持的。

多年前,有人開始推廣利用桶子在家自己做堆肥,林碧霞自己嘗試在家做,發現這不可行。一般人的住家沒有院子,堆肥量少難腐熟,既不容易做,也無處可以利用。更重要的是,廚餘問題應該納入公共政策,而不是窄化成自家抱個桶子解決,「推廚餘要把它變成運動,」這是她很堅持的想法。

於是潘偉華和林碧霞商量,決定把廚餘是垃圾的觀念扭轉過來。她們認為,其實,廚餘是一種資源,應該透過公共的堆肥場製作堆肥,並建立堆肥的出路,而向環保署申請研究經費,嘗試把這個想法落實成可以操作的模式。

在基隆河邊,圓山育樂中心的一小片土地上就是她們推動的廚餘堆肥場,兩年下來,參與「廚餘做堆肥」的社區有三十七個,戶數超過六百戶。林碧霞更在意實驗的結論,透過這個實驗計畫計算,如果利用全台灣省的廚餘做堆肥,是否有足夠的農地可以消化?結果發現,這只能供應一小部分農地改善土質,並不會過量造成負擔。

廚餘變成堆肥對於垃圾減量有很大的幫助,靠著一群社團媽媽的想法證實這個方案可行。林碧霞認為,接下來就是政府要執行這個政策。

工作哲學:自己下來動手做

林碧霞很實際地規劃廚餘變堆肥的計畫,與農友們親和地溝通,都是因為一股強烈地想把學理落實的熱情。

「學理的東西如果沒辦法實現,我會很失望,」林碧霞認為,把深奧的學理應用在實務上是很大的樂趣,她想深入淺出地告訴主婦聯盟的媽媽、種菜的歐巴桑和歐吉桑,怎麼樣換算白菜中含有硝酸離子1500ppm(百萬分之一)等於一百公克的白菜中有多少毫克的硝酸離子。

雖然有博士學位,但是她覺得學者只能呼籲,卻沒變法改變現狀。「我喜歡自己下來動手做,教農民怎麼做,」她願意做學理基礎和實務經驗間的橋梁。

「我會把事情弄清楚、透徹,務實地做,不喜歡天馬行空,」林碧霞分析自己務實的工作哲學。所以,她對於關心台灣土壤有機質的問題和牽涉的領域,一直很投入。少了知識分子的眼高手低,她樂於扮演學院與農友們之間的溝通橋梁,把學理上經過複雜實驗的理論和實證結果,配合農家的處境和他們的想法,變成可以執行的做法和建議。

不厭其煩地溝通觀念,並告訴農友們做法,「他們都覺得我很囉哩叭嗦!」她笑著揶揄自己。

農業觀念的傳播者

一路上走來,她的先生鄭正勇亦師亦友地陪伴她。他在大學園藝系任教,脾氣耿直、有話直說;她在民間團體工作,性子堅持、溫和。兩個人常常連袂演講關於有機栽培、蔬菜含硝酸鹽的問題,專業上碰到的問題,兩個人互相交換意見。她說,「要是先生沒有我,可能會有點寂寞吧!」因為少了可以對話的同志。

對於他們的一對兒女來說,林碧霞這個媽媽很無趣,小女兒經常說,「媽媽一開口就開始講農業,談蔬菜硝酸鹽含量的問題。」

這種認真的態度和科學的精神,讓林碧霞一路走來,很溫和、很堅持地扮演觀念傳播者的角色。就像一位和她熟稔的農友說,「原來女博士是這樣的,像一個好媽媽。」

林碧霞樸實親切的外表一如鄰家的歐巴桑,雖然有博士學位,卻可以讓複雜的學理變得很日常。她喜歡自己下來動手做,教農民怎麼做。一路走來,林碧霞很溫和、很堅持地扮演觀念傳播者的角色。

林碧霞小檔案

年次:四十六年

星座:金牛座

血型:O型

生日:五月十五日

學歷:

台大園藝系、碩士班

、博士班

經歷:

專案研究助理、家庭主婦

現職:

綠主張共同購買中心董事長

主婦聯盟副董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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