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cebook Pixel
訂閱
快速註冊 已是會員,立即登入

為您推薦

會員權益

提升競爭力 提升競爭力 策略執行力實戰6天班,倒數計時,即刻報名

中科院最犀利的武器-人才

曹郁芬
user

曹郁芬

1988-08-15

瀏覽數 25,100+

中科院最犀利的武器-人才
 

本文出自 1988 / 9月號雜誌 第027期遠見雜誌

在一次高級軍事將領雲集的座談會中,蔣經國總統聽完當時中科院院長唐君鉑的報告後裁示:積極羅致與培養人才,是今後發展國防科學最重要的工作。那是民國六十八年,距中山科學研究院正式成立已近十年。

如今,走在榕樹夾道的柏油路上,中科院高級主管一再對外表示引以為傲的,正是中科院裡龐大的人力資源。

觀察中科院內身著便服的年輕人,多半帶有書卷氣息,對話中不時夾雜著英文。有人形容典型的中科人是「勤學、有進取心、有創意而且愛國」。不過,最讓行政人員翹指稱讚的,是他們的學識和專業能力。

尖端科技的人才庫

近兩萬名的編制人員中,大學程度以上的科技人員有七千多名。其中四百人有博士學位,兩千八百人具碩士學位。全台灣大學院校的碩士級專任教師,不過兩千七百多人。「中山是尖端科技的人才庫。」院裡有人自豪地說。

不過,籌備之初,籍籍無名的中科院並沒有很大的號召力,「那時候我們一無所有,有經驗、有學位的人不肯來。」計畫處處長仲澤勝描述草創時期的篳路藍褸。為了羅致人才,中科院不但在軍中撒網,對民間學術單位的門也逐漸大開。

目前在科技人員當中,軍職與文職人員的比例成為三六.九比六三.一。

年輕的職業軍人表示:「在中山比在部隊好太多了。」一名目前在聯勤單位服役的中正理工學院畢業生指出,除了有研究加給,最令他羨慕的是不斷有機會進修。「在中山的同學,幾乎都出過國受訓。」他說。

在中科院精密儀器加工廠擔任廠長的劉培嘉也指陳,中正理工學院最優秀的學生,幾乎都投入了中科院。 至於可以在民間企業一顯身手的文職人員,為什麼願意踏入中山?「有一流的設備和最尖端的科技,我在這裡學的技術,到民間夠用十年。」望著身後一排專供展示用的照片,工業技術學院畢業的王相得意地說。

優厚的待遇,尖端的科技以及令人稱羨的進修機會,中科院在對外招募人才時,有令人心動的客觀條件。

在培養人才方面,中科院是不吝投資的。仲澤勝指出,中科院每年培養人才的經費,約占研究支援經費的七%,每年更有四百名研究人員,持續地在國內外進修。

此外,國防基金也提供獎學金給台大應用力學研究所和成大航空太空研究所的研究生,條件是畢業後必須到中山服務四年。台大應力所一百二十名研究生當中,「約有半數可以申請到國防獎學金。」應力所所長李紹林說。

在這樣人才濟濟的環境中工作,競爭是激烈的。中科院的科技人員分為四個等級;研究助理、助理研究員、副研究員和研究員。「以前博士回來,可以從副研究員開始敘等。現在人太多了,只能從助理研究員開始。」仲澤勝說。

中科院訂定每年一%的淘汰率,對科技人員也造成壓力。「我覺得存優汰劣是中科院的一個原則,一%的淘汰率可能是一個手段。」仲澤勝指出,施行三年以來,中科院已經淘汰了一百多人。「不過這個字眼非常刺傷別人,後來我們就稱為人員的精進計畫,而且做法有彈性。」

除了工作壓力,院裡研究人員還必須參加莒光日教學,受國軍聘顧人員管理辦法的限制,謹守「保密防諜」、「多做事,少說話」的原則。這種生活方式,未必人人能適應。

「我們人才的流動率將近五%,」仲澤勝說,「有些人因為就學或另有高就而離開。」不過,也有高級主管認為人才原本就該保持流通,他認為:「我們不怕人才外流,因為科技轉移的最好辦法,就是人才轉移。」提及曾在中科院服務的現任工業局局長楊世緘,以及主計處第三局局長韋端,多位主管認為對中科院同仁具有正面的鼓勵作用。

在中科院統計資料上看不到的,還有外籍顧問和華裔美人。去年七月份出版的遠東經濟評論曾提及,約有五十名美籍工程師在台灣協助中科院的研發工作。

雖然外人難以見到外籍顧問的蹤跡,一名中科院的高級行政人員卻不諱言,中科院的美籍顧問人數最多。他指出,我國後勤系統以美國為主,技術合作的管道也多半來自美國幾家大公司,另一方面是中科院留美的科技人員達九0%。

由於隸屬國防部參謀本部,中科院在外界看來,也蒙上了一道神秘的軍方色彩。

「當初成立是以軍方人才為主,他們資歷久,表現也不錯。是歷史背景造成今天主管以軍職人員和外省人居多。」品質保證中心的王治翰主任分析。仲澤勝也指出:「我們用人沒有省籍差別,只要是那塊材料,就會在那個位子。」

努力使美夢成真

然而,當立委質詢棄職赴美的核研所副所長張憲義為何被「破格擢升」時,國防部長鄭為元卻表示,「年輕」、「本省籍」是部分原因。

做為一個國防部的研究機構,中科院既要吸收及鼓舞人才,又難以跳出現有的格局,因此建立獨立的升等制度,鼓勵科技人員在研究等級方面一爭長短,便成為中科院努力的方向。

「研究人員是我們院裡最大的。」二所所長王鴻智說。為了突出研究員的地位,研究員可佩戴象徵榮譽的金質胸章。科技人員升等須經過嚴格的審核,目前七千位科技人員中,研究員只占二.六%。「我計算過,從副研究員到研究員,至少要十年以上。」服務於計畫處的何崇媺說。她從助理研究員升為研究員,前後歷經十六年。

強調「決策有大小,技術無大小」,鼓勵研究人員在專業領域內力爭上游的作法,在中科院內可曾引起共鳴?「If you can dream it, you can make it.」(只要努力,美夢可成真),一位三十出頭的科技人員說出他對未來的看法。

仲澤勝/將軍科學家

「做一個軍人,不是只有一個戰場,」中科院計畫處處長仲澤勝緩緩地吐了一口煙說。雖然身為海軍軍官,他在船艦上服役的時間不到兩年,在實驗室裡征戰的經驗卻長達二十年。去年六月,才被徵調為計畫處的負責人。

擁有美國西北大學電機博士學位的仲澤勝,高二那年,受太平艦「獻艦復仇」運動的影響,決定和幾位志同道合的朋友投效軍旅。他先後以第一名的成績自海軍官校和海軍專科學院畢業,民國五十六年,又考取國防部的公費而赴美進修,是中科院在籌備期間便羅致門下的一位人才。

「計畫處是一個系統工程師的身分,要把許多專業工程師的功能結合在一起,我們可以說是院長的科技幕僚。」雖然上任不過一年多,他對新職務已經頗有心得。

從實驗室到計畫處,仲澤勝因表現優異而步步高升。他說:「在中科院沒什麼官好做,」又解釋:「當初長官找我做幕僚工作,是問我願不願意暫時放棄實驗室的工作,而不是要升我的官。」

《造山者》拍出台灣半導體的人情與選擇,7/31空中沙龍帶你聽見幕後真實|立即報名>>

當年滿懷理想地從軍報國,卻在實驗室裡耗掉大半生的歲月,他可是白繞了一段路?「我並不覺得,」他說。「我不是屬於糾糾武夫型的人,走工程比走指揮統御的路,對我,對公家來講,都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他的語氣沈緩有力。

他表示,進中科院之後,他最大的願望是成為一名研究員,現在他辦到了。回首這段經歷,他堅定地說:「我一無後悔。」

王鴻智/最年輕的所長

如果有人批評文職人員不易打入中科院的高級管理階層,中科院的高級主管會反駁說;「二所所長王鴻智不就是一個例子。」

祖籍江蘇,今年四十出頭的王鴻智,是台大土木研究所畢業的高材生。畢業那年,正逢國內推動十大建設,他原本計畫投身其中。然而,中科院到各大學招兵買馬的行動,使他做了另一種選擇。

「那時候,中科院的規模還很小,一般人對中科院也稍有猶疑,總覺得那似乎是一個軍中的單位,」他說。理論力學是他的專長,從事研究工作是他的志趣。經過一番評估後,他表示:「我就毫不猶豫地到中山來了。」

踏進中山不到三年,他就獲得獎學金到美國麻省理工學院進修航空博士的學位。在中科院服務近十七年,他曾多次參與重大的研究計畫,如天弓、天劍、雄風二型……等各型飛彈的研發。

多年工作經驗中,可有令他自豪的重大突破?他意味深長地說:「技術改進是不斷的,重大突破都是由一點一點小突破累積起來的。」若將中科院的研發成果與先進國家相比,是否在某些項目上更勝一籌?他回答:「我們應先透徹瞭解比較的標準是什麼。再差的飛彈,也有某些方面的優點。」一揚眉他額頭上的幾道皺紋更為深刻,「要看我們特殊的需求,一些比較數字有時候毫無意義,」他補充說。

二所是火箭飛彈所,共有一千多名科技人員,是中科院的重點單位。身為主管,成敗的壓力自然不輕。「我們的飛行試驗常是一個計畫的考驗階段,」他表示。一旦飛彈試射成功,「興奮得連當天晚上都睡不著覺,」他回憶自己的感受說。

中科院高層主管曾表示,他喜歡提拔冷靜、有魄力、有擔當、善於分析的人才。一些中科院的研究人員,認為王鴻智正具備這些特質。

他自己則認為:「一個人的高下不在於當所長,要看現階段院裡需要什麼人才。長官給我機會多做點服務工作,是一種榮譽,也是一種犧牲。」他解釋他的觀點:「你的時間變少,會犧牲專業上的成就。」

「從制度上來看,中山對軍人和非軍人是完全同等的待遇,」他強調:「當所長沒什麼特殊的。我們對技術的管理,絕對沒有用階級來定是非的。」

趙耀銘/不要美國要台灣

「「天弓」飛彈是一個尖端科技的結晶,」國防部參謀總長郝伯村在中科院出版的「天弓文集」中讚歎地表示。提及這項引以為傲的成就,多位中科院的高級主管都不約而同地推崇台大電機系畢業的趙耀銘是一大功臣。

公費留學考試第一名赴美,在麻省理工學院修完碩士及博士學位的趙耀銘是設計電腦程式的高手。天弓計畫的總主持人誇讚他「近乎天才」。雖然他於民國七十四年才跨進中科院,但是他在電腦軟體方面的貢獻,卻使天弓飛彈的有效射程增加近三0%。

向他本人求證這個說法,他露出靦腆的笑容說:「這不是一個人努力的結果。我們只是在軟體方面做適當的配合,讓武器系統裡被限制的效能發揮出來。」憶起過去埋首實驗室的日子,他一再表示,「天弓文集」中描述同仁為完成任務而廢寢忘食,有笑有淚的故事「很實在」。

說話口音帶有濃厚鄉土氣息的趙耀銘,似乎不習慣在陌生人面前談論自己。坐在冷氣房裡,汗水仍順著他的額頭緩緩滑下。然而他的主管表示,這位拙於言辭的年輕人,當初卻是主動向中科院要求回國服務,唯一的條件,是希望得到跟院裡同仁一樣的待遇。

放棄美國公司的高薪工作,趙耀銘有他自己一套想法。他表示,在美國唸書時,便從中科院赴美留學的學生口中得知,中科院確是一個理想的研究環境。不過,真正促使他決心回國投身國防武器研究的原因,是他從新聞報導中一再讀到我國購買國防武器,總是受到多方刁難。「能幫助我們國家做出我們需要的東西,親眼看著它完成,這是任何事情都比不上的鼓舞。」

對於高科技研究工作的壓力,他認為是「成果在演習時會見真章」。「每個階段都有不停的考試,」他承認這種生活,讓他覺得蠻緊張的。

他大學時代的同班同學,不乏在民間企業中闖出一片天地的人,神通電腦公司的總經理侯清雄是其中之一。如果民間企業有心挖角,他難道不會動心?「基本上,我對物質的要求不高,」他沈思片刻後說:「何況不管在那一種研發單位,都有不同的壓力。」

武器可以致人於死地,從事國防科技的研發,可會有特殊的感受?「不會」,他很篤定地回答,「我們所要做的許多東西,基本上就是要防止一些事情的發生。」對自己的工作,他下了這樣的註腳。

許樹恩/從印鈔票到造飛機

「前幾年,雄風飛彈正式試射時,時好時壞。海軍總司令帶著高級長官在座,偏偏一下子就落了海,非常尬尷。」提起雄風飛彈在研究過程中的糗事,中科院材料研發中心主任許樹恩不禁哈哈一笑。

當時飛彈在試射時失誤的或然率較高。經過多次檢驗,研發人員發現問題出自飛彈噴嘴迴流的廢氣,極易燒壞敏感的電子導航系統。「找出毛病後,我用材料的觀念把問題解決了,以後幾乎是百發百中。」這位從美國史丹福大學畢業的材料科學博士,眉飛色舞地談論著這段難忘的經驗。

大陸淪陷前在上海加入海軍機校(中正理工學院前身)的許樹恩,是一名職業軍人。民國五十三年,他考取國防部公費留學考試,到美國西北大學進修。進中科院服務後,又赴美國史丹福大學修得博士學位。他是中科院在籌備階段便有意栽培的元老之一,也是中科院內少數曾經獲頒雲麾勳章的研究員。

中科院的材發中心由他一手建立。對於自己的專長及材發中心的成就,他津津樂道。「一個國家的武器系統是不是能夠自主,完全在於材料。」他斷言。至於外界傳言,曾在國慶閱兵大典中大出鋒頭的雄風飛彈,是仿製以色列的加百列飛彈,他說:「相關的材料,人家不會告訴你怎麼做,所以整個系統最關鍵的材料都是自己弄的。」

他舉例說,中科院為使推進器噴嘴口口徑維持不變,採用了鎢滲銅的技術。這項中科院自行研發成功的技術在國際間發表後,廣為許多國家採用。

「材料這東西比較容易有表現,」他說。許樹恩指出,中科院今年對外所做的科技轉移,十四個項目裡有九項來自材發中心。

軍旅出身的許樹恩十分健談,言談舉止間流露出不拘小節的豪氣。他的觸角早已伸出中科院之外。除了在台灣大學材料研究所任教外,同時在國際材料研究協會中擔任會刊編輯委員。

行政院長俞國華擔任中央銀行總裁時,曾一度徵調他到中央印製廠任總經理。談起這段印鈔票的工作經驗,他不假思索地說:「當然是中科院的環境有挑戰性。」

你可能也喜歡

請往下繼續閱讀

登入網站會員

享受更多個人化的會員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