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按:「對,披薩,真的,但不知道為什麼那麼棒,是因為披薩的關係嗎?」——我們會這樣討論,並不是因為肚子餓了。因為披薩是少數分食但又像在一起吃的食物,想想看,在那樣的時刻,若是一人一個三明治,那就一點意思都沒有。(本文摘自《感情百物》一書,作者為張亦絢,以下為摘文。)
披薩的巧妙隱喻
《29棕櫚》是一部電影。因為是很久以前看的,雖然記得片名是數目字加棕櫚,但數目字有點模糊了。我不死心,用「法國電影,里爾導演」下去搜尋,第一行就跳出導演名。
那麼費事的原因,並不是要談電影,而是要談披薩。
雖然整部電影都拍得非常棒,但好得讓我幾乎要發出尖叫聲的細節,是因為女主角問男主角,要不要吃披薩——或者說她已經買回來了,才問他要不要——這是一個非常悲慘的愛情故事。但愛情本身並不悲慘。
我是和朋友一起去看的,「披薩那一幕。」「對,披薩,真的,但不知道為什麼那麼棒,是因為披薩的關係嗎?」——我們會這樣討論,並不是因為肚子餓了。我說:
因為披薩是少數分食但又像在一起吃的食物,想想看,在那樣的時刻,若是一人一個三明治,那就一點意思都沒有。
雖然炸雞也有分享餐——但是在悲劇之後吃炸雞?其他更有風味的食物,也很怪。但披薩不突兀,最重要是兩人面臨了某種絕對性的分離,是那種活著卻天人兩隔的狀況,披薩完全翻譯了「在難以付出感情時的感情」。
披薩的慰問
在那之前,我沒研究過披薩。即便在吃的時候,也沒分神想過它是什麼——可是它之所以可以成為電影的某種低調高潮,表示在那之前,我已經累積了某種「披薩意念」。
也許披薩的原型是「餅」——就算現代人只偶爾吃吃蔥油餅或喜餅,餅還是在在語言中留下了很深的痕跡。「把餅做大」——我們都懂,我們卻不會說「把飯做大」或「把麵條做長」——據說麵是比較晚出現的詞,甚至也是從餅來的——把餅撕成一片一片,就成了麵。
披薩的慰問不像雞湯那麼藥,不似巧克力那般糖,也並非酒精那種「神」。披薩是:
你是一份子,其中之一,在場還有別人。 ——如果這樣感覺,披薩幾乎就要變成「重獲接納」的代名詞了。
這也難怪,遞給受傷者披薩,會顯得那麼痛楚、善解人意,與哀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