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按:家長的「放手」態度成就孩子做決定的能力,即使最後發現這決定可能有問題,他自己也能夠去修正或是負起責任,於是發展出處事與面對世界的能力。(本文摘自《野力》一書,作者為李淑菁,以下為摘文。)
擔心孩子受苦,只會讓孩子更苦
在高度競爭的環境中,熱情與專業才能讓人出類拔萃;「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只求溫飽的人生規畫,反而將「希望未來孩子不要那麼辛苦」的目標推得更遠了。失去了熱情,生存奮鬥過程顯得更辛苦。當然,也有另外一群為父母而讀的大學生,堅持熱情但又不願違逆家長,很辛苦地在輔系、雙主修的多重負擔中活著。
擔心孩子受苦,可能只會讓孩子更苦!他可能因為家長從小到大一直的呵護,失去了受挫的忍受力、喪失自己站起來的能力。前面的失敗經驗,方能淬鍊成金剛不壞之身,親愛的父母們,你們不也是如此被淬鍊出來的嗎?因自己曾經辛苦,不讓孩子受苦,可能結果讓他們後半生更辛苦!
「寶教育」的社會後果
北市一所國中的英文教師為了八年級兒子的成績偷考卷的新聞,與鄭捷捷運殺人事件看似迥異,卻有著相同的問題根源—「成龍成鳳」儒家文化期待下的智育至上功績主義,讓父母呵護著孩子直搗「人生勝利組」,忘記了他的孩子是個「人」。
不知道有多少學生憂心忡忡跟我談到,父母希望他轉到某一主流會賺錢的系所,轉不過去就要選擇某學系作為雙修或輔系,因此大學生滿滿的課表,許多都是為父母而讀,接著社會再來譴責學生們延畢的怠惰鴕鳥心態。
鄭捷殺出了許多教育與社會議題。與其責難一個「鄭捷」本身的問題,我們更應該思考如何讓社會不再製造出更多的「鄭捷」。
「寶」一詞應是近幾年來教育界最熱門的詞彙之一。從「媽寶」、「青寶」到許多家長站出來控告「青春水漾」等性別教育教材的不適當等,家長總站在前頭。這背後的意義是預設孩子「沒有能力」,一次次地主導,於是乎最後可能真的「沒能力」了。
「寶教育」是目前臺灣社會發展的最大隱憂。從臺大、政大等校教授感嘆「媽寶學生愈來愈多」,各校依然「應家長要求」繼續努力辦理親師座談會,各種交流一定要由老師帶隊,以免發生危險。孩子都成年了,還以「寶」暱稱的大有人在,例如更早之前鬧上新聞的蔣友青事件,大家才知道原來母親蔣方智怡叫他「青寶」。
在芬蘭,連小學生都自己做決定
芬蘭教育經驗告訴我們,教育改革能否成功,關鍵不在於制度面,而在於家長賦予孩子決定的權利與全民對建立公平社會的共識。學生並非沒有能力做決定,而是一直沒有給他做決定的機會,因此也不會懂得「負責任」。孩子也不是「大人們」想像的那麼「無知」,許多研究都呈現學生如何用他們自己的方式去了解「大人們」視為禁忌的性、身體或其他大人想不到的議題。
我曾在義大利參與其中一場芬蘭教育座談。該研究團隊將焦點放在不同社經背景家長對教育選擇權的態度。其中一項子計畫研究比較芬蘭跟法國學生選擇就讀學校背後的決定因素,兩個國家有明顯的差異,法國主要由家長決定,但芬蘭則主要由小學生自己決定要念哪個中學。甚至有許多芬蘭學生還對研究者抱怨說:「父母都沒做任何事!都是我自己去蒐集資料做決定的!」
研究結果顯示,在芬蘭,母親職業專業程度愈高,愈是支持這種普同式的平等教育措施,甚至還有高社經背景家長搬離高社經區域,就是要讓孩子體會別人是如何過生活的!
「寶教育」下的國家註定要失敗,「寶教育」的社會後果是由家長貢獻、社會共同承擔,之後再反饋到社會之中,社會中的你我都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