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發拉底河與底格里斯河滔流的水源,穿越悠久的時空,釀造出醇酒般的土地及文明。美索不達米亞,河間之地,文明曙光。
走進史博館通往肥沃月灣的隧道,彷彿可以嗅著大水氾濫之際岸泥鬆軟的芬芳。最早的農業文明,就在約台灣10倍大的三角地帶展開,時值紀元前8500年。暖甜的麥香裹著熙攘人群的笑鬧,世界第1座城市、第1部曆書、第1所圖書館、最早的倫理觀、最古老的啤酒……許多原創的劇碼不斷地在這塊豐腴的舞台上演。
而絢爛的歷史節奏中,卻也不時穿插百姓流離失所的悲哀。兩河流域自古位居軍事要塞,戰事頻仍,歷代政權的移轉,早在滾滾狂沙中煙消雲散,空留人們苦難的囈語低迴飄盪。
準備好了嗎?邀請你一同進入肥沃月灣璀璨的世界裡。
兩河流域的生活百態
兩河流水澆灌著肥軟的土泥,生展出熱騰騰的生活百態。
兩河流域,滋養眾民。相較於現今伊拉克人民仍喜食烤魚,從「提魚人物」的赤陶浮雕可以看到強壯的男子,左右手各執尾大魚,磨損的臉面隱約閃爍驕傲的微笑,其魚鉤叉則透露當時先進的冶銅技術。
往內走進肥沃的沖積壤,又是另一番舒緩的生活情調。新石器革命將人類守獵採集的身分轉換為農事的生產者。農民拿著土製鐮刀、把著麥,割出滿地的金黃燦爛。「臥牛小像」透著牛犢乖巧的眼神,溫馴地聽候主人吩咐。
由於日照充足、風調雨順將帶來豐碩收成,故冥冥中自然不可知的力量遂使人生敬畏。「裸婦小像」誇大的豐乳肥臀則寓指繁衍多產之祈願。除了體態豐盈之女性人物,另外還常以公牛來象徵雄性風采。陰陽調和之想像,早在西元前9500年強烈寬廣地拓延。
靠近美索不達米亞最古老的都市Eridu,4000人中含括各樣專職人員。神殿的神官、巫女、占卜師川流不息地走著。從「工作的工人」赤陶作品可觀察到辛勤的工人,赤裸上身、微傾向前,為的是能更仔細地琢打物件。
隨著城市文化熱絡地發展,以符號來支應複雜人際關係的需求也愈來愈殷切。終於,文字的出現拉開了創世以來文明的巨幕。
首先,人們利用黏土製成的籌碼來計算交易。從「6個計算珠」可看出這些籌碼代表小型簡化的物品,包含種類及數量。出貨時,如數之計算珠放入陶製「算石球包」,交貨時打破球包,核對明細。
聰明的人們開始將訊息描刻在扁平的黏土板上。削尖的蘆葦稈,在柔軟的泥土上書寫代表數量之刻痕及圖像的符號。從烏魯克泥版文書,還發現了學生的課本,表示至少在5500年前就有學校教育的雛形。當文書內容慢慢地脫離會計紀錄,開始表現日常語彙、生活景象時,文字的結構也逐漸簡化、規律,17世紀英國牛津的海德教授更依其形狀將之名為楔形文字。
飽覽完文字的起源,你一定也忘不了偌大展示會場中兀立的「漢摩拉比法典」。站在225公分高的黑色玄武石塊前,溫潤的墨澤閃耀著太陽神夏瑪希莊嚴的目光,將表徵權威及至上尊榮的環與仗伸向漢摩拉比,寧靜肅穆的氣氛流瀉於纖細的紋路中。此法典除了傳遞君權神授之意含外,更烘托出司法的全然公義及聖潔。巴比倫第6代君王在西元前1760年頒布此法典,其著述之豐富,為研究上古西亞文化的典章。
戰爭串起的文明
「我們曾在巴比倫的河邊坐下,一想到錫安就哭了。」《巴比倫囚哀歌》不斷流傳於被擄掠的猶太民族,得勝國的驕榮雜揉戰敗者的哀歌,重複地在歷史洪流中迴旋。
雪花石膏浮雕的「在王家戰車車輪前的官吏」表現1位亞述蓄鬍之達官執住巨大車輪的幅條。銳利的目光及飽滿的臂肌,將強韌的戰鬥性表露無遺。另1塊淺浮雕殘片「圍城」則呈現強烈的一致性。眾軍邊拿柳條盾牌抵擋,邊以長槍攻擊,漫天價響的嘶喊聲隱約飄蕩其間。
壯闊宏偉的神殿及王宮布局,則最能顯現出統治者的威嚴。「波斯弓箭手」是蘇薩宮的裝飾壁板,塊塊彩釉矽磚呈現絢爛極緻的色澤,弓箭手穿著波斯的華麗衣袍,亮黃底色搭著花瓣紋樣,其臉部嚴肅單調的神情,正顯示出強權帝國之穩固。
巴比倫宏偉的伊希塔Ishtar門,則由千萬片釉磚拼組成珍稀異獸。「行走的獅子」就是其中之一。金黃鬆軟的獅毛依風而動,雄健的四肢穩踏地面,張口大吼的神情凝凍著懾人的震撼。
我們應當用什麼樣的情懷來欣賞這場文化的饗宴?
正如藝評家蔣勳文道,美索不達米亞提供人類1個以千年計算的歷史視野,當所有的喧囂不再,也許反使歷史沈澱出一種清明,讓我們能靜觀省思文明真正的意義吧!(美索不達米亞文物展於國立歷史博物館展出,展期從2001年3月24日至7月15日,歡迎前往參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