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塞隆納是一九○○年左右最受歐洲新思潮衝擊的地方,同時蓄積了自羅馬時代經文藝復興而來的地域性藝術。
與畢卡索、米羅並列西班牙三大巨匠的藝壇怪傑薩爾瓦多‧達利(Salvador Dali,1904~1989)就生長於鄰近巴塞隆納的小城費格拉斯,從小深受本土傳統與現代新潮的雙重薰陶。
達利小時候就表現出對藝術的興趣與執著。他的父親是一名喜好藝術的法律公證人,祖母和母親則酷愛繪畫,提供少年達利諸多啟蒙環境。達利十二歲的那年夏天,由比邱(Ramon Pichot)的繪畫中認識了印象派,深受影響。十四歲時正式拜師,學習素描、水彩和油畫的技巧,開始了此後習藝的旅程。
十六歲時達利曾宣告,「我將成為全世界仰慕的天才,也許我會被輕視,並不被瞭解,但我將是天才,一個曠世的天才!」世人對於達利的評價有褒有貶,然而無論對他愛秀又怪誕不經的言行做何感想,他的生平與創做如同磁石一般,吸引所有的目光,「達利」總是眾人談論的焦點。
早期師法印象派
早期的達利透過印象派作品開始他的創作。藝評家蔣勳分析,從達利十五歲的一件風景油畫「艾斯‧畢亞克村」中,塊狀筆觸點描的藍白色海水波光,與在白色建築上表現陽光明度,都可看到印象派畫風的影響。
藝術家陳建北描述年輕的達利時寫道,「達利在日後的日記或者自傳中承認,他在那時候希望自己成為一個印象派畫家,事實上他也用這樣的技法,持續作畫了數年。」
達利十八歲時到西班牙首都馬德里就讀聖費南度美術學校,最熱中立體主義。達利在學校中吸收歐洲最前衛的藝術訊息,並在這段期間的創作中明顯出現立體派的風格。
一九二七年起,達利的創作朝向超現實主義的方向蛻變。一九二八年的作品「發生雞皮疙瘩」(見二八一頁圖)意味著達利加入超現實團體的入會證書,正式邁入他的「超現實主義時代」。此畫的構圖屬於透視法,西班牙費格拉斯達利基金會策展人阿格絲說明,達利運用五條幾何透視線,在畫面最下方構成向第三度空間遠去的消失點。幾何線條上機械排列著數字與字母,呈現理性與規則;血管、靈魂與支解的肢體是人物的表現。
畫中以不同變化、漸層的藍為背景,代表了達利所居住的地中海地區晴空萬里的藍。此外,黑色陰影的風格在一九八○年代又再度為達利所採用。「這是一幅很難得離開達利美術館展出的作品,」阿格絲說。
探討人類潛意識
達利於一九三五年創作的「異常非凡」是一件極重要的作品。畫中出現許多幻想式符號,不僅帶有重要的象徵與意義,日後也不斷地在達利畫作中被重複運用,例如癱瘓變形的軟時鐘是第一次出現。
此外,達利曾居住過的克雷烏斯村的岩石、開著抽屜的人物造型、麵包、鋼琴與擬人化的窗簾等,都形成達利獨特被認知的標誌。阿格絲特別提醒,「畫框用黑色來呈現也是達利創作的部分喔!」
達利應用佛洛伊德對於人類潛意識的探討,提出偏執狂批判法。他用雙重影像的重疊表現潛意識的世界,如同一種圖象遊戲,將潛藏人們內心的渴望和恐懼以心理投射的方式偽裝在另一個影像下,他將之稱為「偏執狂批判法」。
「消失的影像」就是達利運用雙重影像手法的例子。初看這幅畫,一名維梅爾畫中的女子側身而立,正低頭閱讀。向後退了幾步,原本我們凝視的女子消失了,一個男子的側臉漸漸浮現。女子的頭部、肩膀上臂、胸部和手臂分別成為男子的一顆眼睛、鼻樑、鼻翼和嘴唇上翹起的鬍子。
蔣勳指出,觀賞者可以透過達利的隱喻發展不同的想像空間。國立故宮博物院院長杜正勝透露他的感想,「初看時好像跟你離得很遠,細看似乎發現他從你心裡挖了些什麼,於是你想追問,他到底想告訴你什麼。」
透視法貫穿晚期作品
達利晚期的繪畫主軸是透視法的研究。台南女子技術學院講師許瓊朱在《達利及其繪畫》一文中指出,達利晚期的繪畫對於透視使用非常徹底,大膽地由高處前縮的手法,非常符合解剖學的觀點,將科學與宗教結合。
「聖女賽西利亞升天」詮釋達利與世界歷史的關係,以及宗教觀。他由當時原子試爆的靈感,用螺旋容積體充滿空間結構,製造三度空間的感覺,似犀牛角三角形的符號則是力的表現。由於達利非常喜愛文藝復興風格,因此聖母的呈現十分細緻。當然聖母也以他一生鍾愛的卡拉為想像。
達利的妻子卡拉(Gala)對他的繪畫生涯影響深刻。她是達利的繆思女神,也是達利的繪畫元素之一,不斷地在達利的畫中出現,有時浮現在岩石中,有時成為達利的空間研究對象。達利曾說,「每個優秀的畫家,若欲其靈感湧現以創造真正的傑作,首先該娶我的女人。」達利一生創作無數,是一位創造力非常旺盛的藝術家。勇於顛覆傳統美學及社會價值觀的達利,其充滿活力的作品與古色古香的故宮博物院形成曼妙的組合。
達利就讀高中時的四十七件水彩與素描、涵蓋長達六十年以上藝術生涯的三十八幅油畫,以及一件獨家授權台灣複製的「紅唇」裝置藝術作品,將達利一生藝術風格的轉變與特質呈現國人眼前。
達利自詡,「我給這個時代提供最美味可口的餐飲!」你呢?準備好享用這道佳餚了嗎?(「魔幻‧達利」特展於國立故宮博物院展出,展期為二○○一年一月二十日至四月二十日,展出作品共八十六件,歡迎前往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