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您是世界衛生組織(W.H.O.)醫療體系顧問,曾走遍許多國家實地考察,而您的著作「醫療體系世界觀」(Health Care in World Perspective)及「各國醫療組織的全盤策略」(National Strategies for Health Care Organizations),已為研究國際醫療體系的經典之作。在眾多複雜醫療體系中,您最欣賞那一個體系?原因為何?
答:由於各國國情不同,實難以某一個國為例,但若按地區畫分,可簡述如下:在歐洲、英國、北歐各國(如挪威、瑞典、芬蘭)、東歐各國及蘇聯,以全盤策畫、有效利用資源著稱。又如義大利也在十年內推行一套新制度,朝向醫療保健平等化的目標邁進。
南美洲的智利(一九五二--一九七三年)、墨西哥、巴西、古巴有相當健全的醫療保健體系。智利當年的綜合體系很特殊,結合衛生部、社會福利部及勞工單位共同推動。可惜此綜合體系在一九七三年毀於軍人政變;墨西哥和巴西採社會保障體制,因此絕大多數民眾享有基本醫療保健;古巴的嬰兒死亡率和預期壽命在南美二十一國中居領先地位,古巴的努力顯示窮國也可以上下一心,有效運用資源,達到全民健康目標。
均等與效率兼顧
亞洲各國中,我雖未仔細研究台灣,但對馬來西亞、斯里蘭卡及中國大陸的印象深刻。馬來西亞雖四處林立私人醫院、診所,但政府仍大量投資,讓人人享有衛生保健,甚至顧及最偏僻地區;同樣地斯里蘭卡的衛生中心也已遍佈全國。中國大陸的特色是基層衛生保健(primary health care)已幾乎遍及十億中國人,另在大力推展農村衛生中心時,也陸續建立現代化醫院。
非洲的坦桑尼亞及辛巴威兩國,在分配有限資源至全民保健上,表現相當出色。總之,一個理想的醫療保健體系必須注重均等、便利、效率三要素,且應由全面規畫和運作上來看手。
問:您所談的均等與效率兩者在開發中國家常難兼顧,您認為是均等較重要?還是應優先考慮效率?
答:醫療保健中的均等機會是以民眾需要為基準,而醫療效率是講求最價廉的服務。當然我們希望建立一個二者兼顧的醫療保健體系,但實際上常魚與熊掌不可兼得,這方面英國和北歐國就做得很好,他們的每個國民都享有價廉的基層保健醫療。
一般來說,當每個人生病均可就近醫治時,再講求效率,就不難辦到;但若由另個角度來看,開發中國家因資源有限,就更需要有效運用,讓更多人能享有醫療保健福利。所以我一向反對落後國興建許多私人醫院,收價高又只顧及少數富人。雖然提供基本醫療服務與講求效率兩者很難取捨,但一個領導有方的衛生首長仍能向此二目標齊頭並進。
問:發展一個健全的醫療體系,應優先考慮的因素為何?在開發中國家與先進國之優先策略是否有所不同?
要有長期經援
答:一個健全醫療體系在策畫、管理、運用資源、培育衛生人力及組織架構各環節上,都應考慮到服務的易近性(accessibility)、人人有均等就業機會、高效性及和其他相關的非衛生部門之連貫作業整合性。
然而,在這些因素中,最要緊的條件是政府注重醫療衛生投資,當然這又取決於一國發展的優先順序。如果花太多錢在國防上,那麼衛生建設的投資必得少些,不管衛生策畫、管理做得多好,若沒有長期經援支持醫療衛生設施或人才培育,終究也會一團糟。
此外,由終極目標來看,系統評估醫療服務妥當與否也很重要,雖然評估「成效」並不簡單,尤其醫療服務的效果與農業、營養、居住情況、就業率等均有關連,所以最好由非官方的學術機構,從事經常性的客觀評估,而且評估時不但要重視醫療服務的終極成果,也要審視服務過程中是否便民、有效。
問:在開發中國家,政府常介入偏遠地區,協助發展新型態的醫療保健機構(如我國、南美洲與非洲的群醫中心或衛生中心)。介於民眾及當地私人開業醫生或其他醫療保健提供者之間,政府應扮演何種角色?又應如何匯集不同力量使這些新機構為民眾所接納?
答:政府應鼓勵多方人才參與建設醫療網,如同世界衛生組織重視「社區參與」。貝體來說,達到醫療服務「均等化」的最有效的方式是政府擔當主導角色,經由稅收,發展健全的醫療服務網,而不任以營利為目的的自由經濟市場操縱服務的質與量。
如果政府所提供的醫療服務質高而價廉,人民自然樂於前往,而不必問津那些價昂的私營醫療機構;另方面,若單靠私營醫療企業,也難滿足廣大的衛生保健需求。值得注意的是,不僅中央政府,省、市、縣各級地方政府,也要擔負起重要職能,匯集當地不同的力量,建立完整的醫療服務網。
群體醫療中心是理想做法
問:中華民國台灣地區於一九八三年開始設置群體醫療中心前,已有私人診所四處林立,您認為這些新設立的群醫中心如何能廣被消費者所歡迎?
答:群體醫療中心凝集醫生、護士、醫事技術人員等不同專業的團隊力量,為民服務,是非常理想的做法。我認為不管是國營或私營的群醫中心,都應該以「提供最有效的醫療服務」為準則,或以廉價的服務取勝,或以同樣價格而提供更多服務,贏得民眾信賴。所以貴國的群醫中心應擴及愈廣愈好,即使私營的群醫服務機構也不例外。
問:您曾受世界衛生組織之託,數度參觀中國大陸醫療衛生體系,請問您訪後感想為何?
答:中國大陸因幅員廣大,一九四九年以前,現代化的醫療服務多只見於大都市,然而自大批培訓赤腳醫生以後,推廣了各地的基層醫療保健工作,現在赤腳醫生改名為鄉村醫生,且受較多醫療訓練與考試審核,所以今日許多衛生專家都認為中國大陸在廣泛分配醫療保健資源上有相當快速的進展,而且他們在基層衛生人力及醫學教育上也重視整合中、西醫技術。我想這也許和中國大陸採用蘇聯做法有關,在教導醫科學生時,也傳授醫學與公共衛生知識。
幾次參觀後我深感訝異的是,中國大陸不像美國如此重視灌輸精湛醫學知識技術,但幾乎每個鄉鎮都可見到保健站,因此世界衛生組織特別推介中國大陸基層衛生醫療的做法,供其他開發中國家參考。
問:如何將傳統醫療與民俗醫療人員納入現行醫療衛生體系中?尤其在偏遠地區如何輔導其發揮功能?
答:傳統醫療有它的價值(如針灸),在中國大陸,一般百姓對中醫有信心,所以較易在培訓基層衛生人才時,灌輸他們中西醫基本知識技術,如此鄉村醫生也可注射疫苗或給抗生素藥。另方面,將受西醫訓練的醫生遣至基層衛生醫療單位服務,也可教育傳統醫護人員。目前許多縣立衛生中心都有西醫,我認為在偏遠地區同時提供傳統與西方醫療服務,可讓兩者人才多溝通,進而以現代科學法整理傳統醫療的成效與原理。
問:除了中國大陸之外,是否有其他國家在整合傳統與現代醫學上相當成功?
答:許多國家曾做過類似努力,但我不知道他們是否像中國大陸那般成功。如非洲的奈及利亞、肯亞,因嚴重缺乏西醫;特別培養傳統醫療人才;又如土耳其、埃及在接生育嬰上,較重視傳統醫護做法。
問:亞洲許多國家如新加坡、韓國,有類似台灣的經濟、政治體系,請您談一下新、韓等國的衛生醫療體系有何缺失可供我們防患未然?
人人享有廉價健康照顧
答:任一國若過度發展私營醫療體系,將在時代潮流中,被迫改弦更張。以韓國來說,有很好的社會安全制度(social security system),但可惜的是他們和菲律賓一樣,把社會保障這筆錢花在給付私人醫生醫療費上,而不用在群體醫療體系中。
事實上,許多開發中國家如南美洲二十餘國、中東國家、印度、緬甸,及一些非洲國家,都是把社會保障制度的經費用以提升醫療品質,如此較易達均等化與高效率目標。但反觀韓國、菲律賓的醫生,不是採用月薪制度,而是由每回看診中收費,導致許多不必要的浪費。
我相信許多國家的私醫橫行現象,勢必漸被淘汰,因為經濟狀況及人民需求,將引導醫療保健更有組織、也愈趨普及化。就像是英國、瑞典、義大利等國在私醫囂張的情形下,政府終以絕大魄力排除萬難,建立起全國醫療保健網,讓人人享有廉價的健康照顧。
問:台灣近年發展許多現代化醫院及生物醫學研究中心,有不少醫學院,卻無一所公共衛生醫院,醫學教育偏重治療疾病遠勝預防醫學。您認為開發中國家的醫學教育應如何發展,以配合實際需要?又如何在醫師養成教育過程中,加強醫學倫理、重視醫德?
答:無論在已開發或開發中國家,醫師訓練是整個醫藥衛生專業教育中最受重視的一環。但開發中國家應強調基層醫療保健醫師(primary health care physicians),或一般科醫師(general practitioners)的訓練,以解決百分之八十至九十的健康問題,又可免蹈進步國「只注重培育專業醫生」的缺失。
在許多已開發國家中,最令人頭痛的醫學教育問題是全然專注於生物醫學知識及高科技的技能訓練,忽略醫學的社會與心理層面。
其實每位醫學生即將面對的大問題是人的家庭生活及社會需求,而非僅是解剖學中的人體組織與臟器。因此應接受一些非生物醫學的訓練,如醫學倫理、醫療社會學、心理學及至偏遠社區實地服務民眾的經驗,不是僅在醫院中診治病患。換句話說,醫學教育應該強調人性化(humanism)。
醫學生應更富人性化觀念
記得我作醫學院學生時(一九三二~一九四0年),已有人高呼醫學教育應重視社會實體,如今這類呼籲仍時有所聞。目前美國各醫學院雖有某方面的研究進展,但在提供社會服務上,起碼落後了十五到二十年。至於如何讓醫學生更富人性化及倫理觀念,我認為這不是單靠加強拉丁或希臘文的語言文化訓練便可達成,而是要讓學生在教育中親身體驗病人的苦痛、家庭問題等。
問:您對公共衛生人才培育的看法為何?在課程安排上應如何做較妥?
答:目前公共衛生高級專業人才,如公共衛生博士(Dr. P.H.),或哲學博士(Ph.D.)的訓練,似乎傾向於「專精有餘而廣博不足」,很多人拿到了博士學位後,卻沒有醫療保險、經濟學、心理衛生、營養……等的基本常識。
未來每個社會勢必需要許多公共衛生人才,但我不認為培育公共衛生人才的方式僅局限於醫科學生,也不是醫科畢業生再接受兩年公共衛生訓練即可達成。我理想中公共衛生專業人才培育應是一項長遠計畫,從一開始便訓練學生涉獵相關知識與技能,如經濟學、社會學、管理學、流行病學、歷史……等。由博而精約須六年時間,學習如何預防疾病、提升民眾健康及衛生行政管理等,而不只是醫療各個病人。
目前美國已有二、三個公共衛生學院著手類似的人才培育計畫,且業已研擬一套課程內容,包含四十三門學科,如同醫學院學生必修相關基礎醫學。我深信對這樣的訓練有興趣者一定不在少數,因為曾有許多醫學院學生向我反映,他們對解剖、生化之類的課程並沒興趣,反倒希望多瞭解一些社會現象,可是醫學院往往不開這類課。
也許我們該訓練一種人才,也就是在大學接受四年的公共衛生訓練後,再進一步攻讀五年的醫科。當然,類似這樣的新構想總要假以時日,才能實現,像美國過去很少有公共衛生人才是非醫科畢業的,可是如今情況已改觀了。
問:您本身的學經歷是一個有趣歷程,能否請您談談您在接受醫學教育時,是什麼因素讓您對社會學發生興趣,然後接受公共衛生訓練,並投身於此領域中?您認為您先前的各種教育,對您往後從事實務工作有何幫助?
答:我是比較特殊的例子。我們那一代青年成長於經濟大恐慌陰影中,那時全國約有二分之一的人失業,所見到的是流離失所、自殺、貧窮,一個悲慘困頓的時代。
繼承父親衣缽
我父親當時是一名醫生及名詩人,所以我入醫學院繼承他的衣缽。眼見當時社會狀況,覺得自己實在無法和父親一樣,只為病人解決個別問題,卻坐視當務之急的社會問題而不顧,因此我利用四個暑假,修了一些社會學課程,也更加深我對社會問題的興趣及使命感。當時甚至有一股衝動,想就此從醫學院輟學,幸而接觸到公共衛生,啟迪我一些新的感受,因此在取得社會學碩士及醫學博士之後,決定攻讀公共衛生。
和當年的同學相比,我所接受的臨床訓練實在很少(只有一年),之後便開始從事公共衛生實務工作。先從基層(郡)做起,後在州衛生單位(加拿大三年,華盛頓州五年),再到日內瓦入世界衛生組織工作兩年。在這近十四年未正式踏入學術界的生涯中,我一直覺得醫學院教育對我的工作僅提供百分之一的助力,其餘百分之九十九的公共衛生實務卻完全和醫學無關,多來自公共衛生與社會學教育、經常閱讀有關報導和專業訊息,以及不斷累積的工作經驗。
當時我也得助於一些先進的激勵,如希加爾特教授(Dr. Sigerist),他是一位學識淵博的醫學歷史專家,對闡釋醫療服務史別樹一格,注重社會、政治等全盤因素,對我後來的學術生涯影響甚巨。總之,學校訓練與實際經驗在培育人才中是同等需要。
問:目前台灣有幾所醫學院設有公共衛生系及研究所,即沒有一所獨立的公共衛生學院,您的看法如何?公共衛生學院的設立該衡量那些條件?又照您所說,未來需要大眾醫生而我們如何順應此潮流?
台灣應設公衛學院
答:台灣的情況算是柑當不錯,不過我認為仍有必要設立一所在醫學院之外,而只招收研究生的公共衛生學院。相較下,印度的情況就更糟。目前印度人口大約七億五千萬人,有一百一十所醫學院,卻只有一所公共衛生學院。眾所周知,印度的嚴重衛生問題,實難單靠醫學去解決。
我曾參與世界衛生組織一項公共衛生專業教育的研究,結果顯示每一千萬人口最好有一所公共衛生學院,才能配合社會實際需求。美國目前有二十餘所公共衛生學院,大致上已達到這個標準。
問:也有人認為,設立於醫學院的公共衛生系或研究所,比獨立的公共衛生學院容易爭取經費,您以為如何?
答:是有這種現象。但從長遠看來,設立獨立公共衛生學院仍有必要。更何況在醫學院中,往往只重視臨床及實驗教學,對與眾人有關的公共衛生嗤之以鼻。事實上與大眾有關的問題,常牽涉上百個因子,不能如實驗室中一一控制,是一門更大的學問。
問:您認為醫學院在整個國家的行政體系中,應隸屬於教育部門或衛生部門比較理想?其利弊為何?
答:當然是同隸屬於兩個部門最好。不過,若有較多方面由衛生部門管轄,比較能掌握對各類專業衛生人才在數目及種類上的需求,所以世界衛生組織最近提出一個「衛生服務決定人力發展」的口號。
換言之,在決定醫學院的教學政策上,衛生部門應比教育部門扮演更重要的角色,也唯有如此,大學課程如衛生經濟學、流行病學、管理學等,更能配合社會國家發展需要。
問:您認為世界衛生組織常談的衛生人力三要素:策畫、教育與管理,應如何整合會更有效?又那一國在這方面做得較傑出?
窮困中達健康理想
答:如果醫學院受衛生機構管轄較多時,較易整合此三要素。如斯里蘭卡、哥斯大黎加、古巴及中國大陸等處,在整合衛生人力上,都做得很好。令人驚訝的是這幾個地方都相當貧窮。我記得兩年前洛克斐勒基金會召開「窮困中達健康理想」會議時,發現窮國如能有效整合資源,是一樣辦得到的。如印度的卡里拉州(Kerala)是最窮的一州,也是全印度健康指標最高的一州,所以如何有效整合衛生人力仍端賴政府的恆心與魄力。
問:在您擔任世界衛生組織顧問的三十餘年中,開發中國家最需要協助的公共衛生間題是什麼?這些協助被採納的程度如何?
答:經援是開發中國家最需要的,其次是人才培育,然而對經濟需求最有力的協助是藉由社會安全制度來達成。世界衛生組織早期因聯合國中設有勞工組織(International Labor Organization)負責社會安全工作,所以常避免討論這種做法。近年認為社會安全制度是提高一國衛生經援最有效方式,且與軍援不相衝突,因而極力鼓吹世界各國採用此法,並教導衛生首長有關經費預算的方法,使公共衛生經費能列入一國重要預算。
世界衛生組織是一國際機構,只能諮詢顧問、教育及協助策畫衛生醫療活動,但無法直接影響到每個國家接受與執行的程度。
問:您認為世界衛生組織近年來卓越的成就為何?有那些計畫未達預期目標?又其最終之成敗因素為何?
各部會合作
答:世界衛生組織近年來最大的一貢獻,是傳播知識、技術等訊息,較少參與儀器或設備支助。世界衛生組織的意見與諮詢也較易被接受,如全球天花的滅絕,即是在世界衛生組織努力下達成。藉由顧問、國際性會議、研討會等,傳遞各種衛生建設方針,如宣導基層衛生保健、發展群體醫療,以及衛生人力的規畫與訓練等,並讓會員國彼此交換成功經驗。
在早期,世界衛生組織曾一度迴避政治敏感問題,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干擾,自現任會長馬哈勒博士(Dr. Mahler)接任後,特別領悟到「唯有影響政治領導階層,才能提升衛生保健的優先地位」。近年,又強調部會合作,使衛生這環節,受到教育、經濟等其他部門多方支持。
雖然世界衛生組織無法直接影響一國政策,但可藉由教育與建議來間接達到預期目標;至於最終成敗就看各國衛生首長是否有心致力於改進衛生保健。
問:中華民國因政治因素而退出世界衛生組織。依您的意見,有那些方向可供我們努力,以再度成為世界衛生組織會員國?
答:我以一個局外人身份來看,台灣與中國大陸的政治、經濟體系截然不同。據我所知,雙方面都反對「兩個中國」,所以處境上和東、西德同為世界衛生組織會員國,有很大的不同。
我個人站在中國國民健康福祉的角度,是相當反對這種政治杯葛,因此極力贊成海峽兩岸的中國早日統一,一定使雙方人民福祉獲益無窮。也許有一天當我的世界政府(world government)夢想實現時,民眾福祉也將不再受政治干擾。
問:「全民健康」(health for all)是世界衛生組織公元兩千年預達目標,請問進步國將如何協助開發中國家達此目標?又此理想對美國國民的意義為何?做法為何?預期結果為何?
美國要向英國看齊
答:「全民健康」目標有賴一國政府首長的全力支持,當然基本條件是在世界和平中增進人民健康,所以全球各國均應減少軍事預算,制止核武戰爭。
世界衛生組織憲章中明文規定「政府有確保民眾健康的責任」,這並不意味看廢除私營醫療體系,因為醫療機構,可在公營體系經營不善時,讓民眾仍有投醫處。現在一般進步國家已視健康服務為人民的權利,像英國、紐西蘭等都已經是人人享有健康服務。
至於美國,因私營醫療機構與私人保險公司力量太強,所以有待一個重視衛生福利的總統,以鐵腕推行「全國健康保險制度」,讓多數美國窮人也能受惠。或者即使私營機構,也該以群隊醫治方式,提供最佳服務。我衷心期望美國能早日如英國般,由政府主導推動大規模的健康保險改革。
問:自由經濟體系中,往往造成醫院間相互競爭,導致不必要的浪費,政府如何促進各公私立醫院間更合作?
答:最好方式是經由全盤策畫,讓每個醫院有自己的地域網,這種策畫是規定醫院該蓋在何處、有多少病床等,以免未來惡性競爭,讓每所公私醫院均可發揮其在當地為民眾健康服務的功效。
問:以全球觀立場,您對醫療體系與衛生人力的未來趨勢看法為何?又那一方面的發展令您最感憂慮?
答:這兩方面的世界趨勢是更組織化,需要更多策畫及法規來協助推動。一旦民眾明瞭健康福利重要性後,會更加速督促執政者改進。至於我深感憂慮的是許多富裕國的人民喜歡反對政府,不管是策畫或規定,常是為反對而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