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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吳耕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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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耕野

1998-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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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本文出自 1998 / 9月號雜誌 第147期遠見雜誌

宜蘭,雷電交加,大雨滂沱中,台灣省長宋楚瑜關切著工程進度,質疑精省之後,還有誰來督促這些工作?雨勢很大,宋楚瑜的聲音似近似遠。

省府官員說,宋楚瑜其實已經沒有火氣了,凍省、精省到福建省化,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和時間賽跑的急切感,壓縮宋楚瑜的怒氣,「酒店打烊就走人」。只是店門未關前,他就是放不下心來,婆婆媽媽地叮嚀著每一件工程的小細節,不知道明天還有誰會花心思和時間,注意一條小水溝、一盞路燈呢?

雨幕中,宋楚瑜帶著感情、但不激動地談起精省話題,幾乎讓人覺得撈叨。「說了也沒人聽」是他的感慨,偏偏有話不吐不快,有堅持不能不說。只是一說兩年,彷彿也沒改變什麼政策方向,這苦悶可想而知。

憲改列車一旦開動就煞不了車,遑論轉向。這道理大家都懂,可是沒想到國民黨的列車開到民進黨的中站,至於終站何屬,能不懷疑嗎?宋楚瑜鬱卒,因為這列車起頭可是他使力的,顯然他快被驅逐下車了。

兩千萬民意不敵上意

回顧五年前,宋楚瑜到省議會備詢的第一關,就是面對民進黨省議員廢省主張的挑戰。他不斷用省長即將開放民選、台灣地方自治即將邁向新頁安慰自己,走出「末代省主席」的陰影,悶著頭幹,一年十個月,狠狠地跑遍全省三百零九個鄉鎮。官派省主席招之即來,揮之即去:民選省長有兩千萬省民為後盾,該高枕無憂了吧?

民選省長的風光,讓好幾年位處政治邊陸的省議會同添光彩。省議員對宋楚瑜不再有「末代省主席」的譏評,相反的,在宣誓就職的典禮上,朝野省議員還為省議會的「屆別」大大爭執了一番。省議員選舉儘管沒變,但是向省議會負責的行政首長地位已然不同;省議會該是「第十屆」,還是地方自治新頁的「第一屆」?這話題沒吵太久,省議員沒料到自己和宋楚瑜一起陷入「末代」的困境。

歷史令人悵惘,更令人唏噓。一九四六年五月一日,台灣省參議會成立;一九四七年五月十六日,台灣省行政長官陳儀調回中央,台灣省政府宣布成立,魏道明就任第一任主席;一九三九年,政府遷台,陳誠就職省主席,揭棻「人民至上,民生第一」的治台原則。省參議會積極研議地方自治法規的同時,立法院在南京遷廣州、重慶抵台北的過程中,也在審議地方自治通則草案,為了避免和中央立法權產生衝突,省政府臨時決定以單行法規規範有限的地方自治。

一九五一年,省參議員有感於合法性和代表性俱失的政治現實,加上高度的使命感,全體力辭,並決議通過「請政府成立省議會,並選舉省長,以符民望案」。行政院接著頒布臨時省議會組織規程,和臨時省議員選舉罷免辦法,由直接民選的縣市議員推舉臨時省議員,組成臨時省議會。一九五六年,省政府遷至中興新村;一九五八年,省議會遷至霧峰,直到一九五九年六月二十四日,臨時省議會第五次大會期間,省主席周至柔宣布「奉行政院令,取消臨時二字」,並向議會道喜,省議會才獲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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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再走四十年,省議會和立法院分別在地方、中央扮演台灣民主發展歷程中,源流不同、方向不一的議政路線,各領風騷十數年。已故老議長黃朝琴曾回憶道,立法院的議事槌,最早還是他訂做一個送給院長黃國書的。當立法院成為政治重心、省議會已趨沒落的時候,台灣省長於一九九四年開放民選,距離省參議會要求省長民選已經四十三年了。

從頂峰摔落谷底

經過四十三年的輝煌與滄桑,台灣省攀上民主頂峰的喜悅,如此動人心魄。含著淚的宋楚瑜、重新昂揚於議事堂的省議員,一口氣還沒吐完,竟然一切就將結束。

修憲凍省之後,由行政院官派組成的省諮議會,其地位、權責、象徵意義較諸省參議會更不如。省議會才因民選省長而貴,未來「新憲省主席」將因省諮議會政治地位的沒落,更遜於過去的官派省主席。儘管偌大的省政府編制不可能驟然縮減到全虛的地步,但是就政治實權和影響力而言,與才遷回金門的福建省政府相去亦不遠矣!一塊招牌,就是一塊模糊統獨爭議的象徵牌位罷了!

政治太複雜,難論絕對的是非,其中有權力的鬥爭、有實務的運作,還有法統意義的拉鋸:宋楚瑜偏偏站在三者都不利的地位。他的強勢幹練,使他成為朝野箭靶,民進黨以他為假想敵,國民黨視他為阻力,因為他的搶眼,讓其他政治人物黯然失色。即便是諸葛亮,還是鬥不過一群臭皮匠的,不論臭皮匠的賢愚與不肖,成為「悲劇英雄」者,往往還都是最閃耀的那一個。

就實務操作面分析,台灣太小,在講究效能的時代,四級政府的不合理性,足堪說服對精省持保留態度者。就法統象徵意義觀察,當總統直接民選,巧妙地跨過第一道法統迷思與統獨模糊空間,創造堅強的「台灣」(或中華民國)已經是一個獨立的國家論述時,當民選總統成為「台灣優先論」不可取代的指標時,台灣省政府存廢的象徵意義,其實已經同步弱化。

「李登輝路線」牢牢抓緊「台灣優先」的專利權;與李登輝狂鬥十年的國民黨人,或被排除在權力核心之外;或一息尚存,心有隱憂卻無力挽回;或欣悅於追隨權力者可以分享的權力餘續。而歷史記載下所有的迷惘;功過留待後人論斷。

(本文作者為資深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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