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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藥而癒的花粉熱

胡湘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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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湘玲

2005-06-01

瀏覽數 3,950+

不藥而癒的花粉熱
 

關於花粉熱的傳說很多。有人得花粉熱就像是得了急性重感冒,天地突然變色。不能開門窗、不能在戶外久留、不能接觸過敏原,否則眼淚、鼻涕與噴嚏齊來,一發不可收拾。在德國的花粉熱, 或者說過敏症,就像國民病一樣,不僅每年季節性地讓耳鼻喉科診所塞滿患者,也成為國民健康的顯性殺手。

在我即將拿到學位,開始有新鮮的空氣、廣闊的視野、跟隨四季呈現作物景象的鄉間生活中,這個殺手對我下手了。

住在鄉間四年, 我每天穿過房東二十五公頃的玉米田、麥田、油菜田快走,每年2月底開始到醫生那裡打七針過敏原抗體,然後紅著鼻子、啞著嗓子、昏昏沉沉過一整個夏天。

肥了土地、髒了空氣

其實也是住到德國鄉間之後,我才認識到季節的變化。翻土、灑種、澆肥、收割、捲草,冬麥有自己的時序,油菜也有當綠肥調節土壤的功能。不過也是過了好一陣子之後,我們才逐漸能區分小房東今天開出來的農機車是用來澆肥還是灑農藥?是要翻土還是要捲麥稈球?不過,我們逐漸發現一個事實,那就是不管他開什麼農機車出去,我們都得趕緊關閉門窗,因為,不管吹東西南北風,澆肥的農機車帶來的是看不見但一定會打敗嗅覺的肥味。如果是農藥車可就不那麼光明正大了,不管是翻土還是收割,帶來的都是翻天覆地的土塵。對這些,密閉駕駛座中的人可都天不怕地不怕。

不過, 在仲夏的早晨或傍晚, 房東太太見到我們總是像求救兵般地問: 「明天會不會下雨啊?」因為她要監督家裡的男人,趕在大雨前儘量收割。有時候連我們都會有些焦急,因為一個運氣不好,夏天下的大冰雹可是會把即將收成的麥稈打倒弄斷,那真的就是「泡湯」了。不過我們的老房東總是一副「天哪裡奈何得了我」的自信滿滿:「這就是你們這些學院派所不知道的囉!」

不順其自然的農法

原來,這二十五公頃的大型農地,在歐盟與德國政府對農業人口雙重的保障下,農家是怎樣也不會虧到的。遇到天災有保險當屏障,耕作有作物的固定收購價格,即使是休耕也有休耕補助。所以,看天吃飯的農民跟著政策走,脫離了土地與市場,農民似乎不再是一種職業,而是一種身分。

農業規模愈擴張,獲得的補助就愈多。所以,那些在日光下閃耀金黃麥穗的麥田,還有一畦畦高大的玉米田,生產的都不是「我們的」糧食。穀倉裡面用全自動乾燥系統烘乾與保存的冬麥跟玉米,統統都是「豬的」食物。身為聰明的農人,我們房東當然也趕上德國的「健康飲食風潮」,強調用自家養的豬所灌製的香腸衛生可靠,當然要價更高。所以,靠更大的耕作面積與更多的豬隻來申請更多的農業補助,用更多的德國豬生產更貴的德國香腸,是這類聰明農人驕傲的「農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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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敏原「自然」消失

2001年,我們在德國買了一棟160年、名列生活古蹟的老屋,要搬離鄉間開始自己的整建工作。對此,房東確信我們一定會後悔。倒不是預知我們的修房子紀事可以寫上許多年,而是房東太太指著後院那一大片田地自豪地說:「你們看,這是多麼棒的『大自然』景象啊!」搬到「新家」的第一個夏天,三年抗過敏的療程毫不捧場地洩我的氣,提起獨輪手推車的把手,我怎樣就是使不出力氣把車推上堆廢棄物的大垃圾箱。花粉熱把我整個人都抽空了。同樣深受花粉熱之苦的朋友在看到我們滿倉的舊麥稈與老房子的陳年灰塵,當然還有四處垂吊的蜘蛛網後,充滿同情地說:「我看妳的花粉熱可糟糕了。」的確,從打掉整面的牆、再打掉包在木頭外面的黏土麥稈層、敲掉舊磚外牆的粉牆糊土,到還得要用裝上鋼刷的強力電動螺絲鑽,把磚色與木色磨出來的過程中,我不知道吸進多少土屑,更別說在清樓板隔層時掃起來的百年煙塵。但是有趣的是,從搬到「新家」的第二年開始,我的花粉熱就不藥而癒了。雖然,我還是不得不常常待在院子裡。慢慢地我才了解其中的奧妙,尤其是在跟生活愈來愈接近之後。

披著自然外衣的文明殺手

在這樣一大片農地上,種的玉米正是造成地下水硝酸鹽過高的典型作物。每年春天、秋天各一次打撈三槽式化糞池澆灌田地的人畜肥,再加上按時噴灑的農藥與除草劑,我們在風景如畫的生活中,竟然忘記空氣與飲用水的安全。

其實,何止是水,我們的室內居住與裝潢,也讓我們常常不自知地處在危險的環境。在漆與塗料上,我們可能都忽略有毒的化學成分而只在乎顏色或價格;常常用在家具、地板的PVC製品,可能會釋出致癌物質;在美美的裝潢下面,我們可能忽略材質的透氣性而成為家裡藏霉納垢的死角;而防火的安全要求,很可能根本就被完全忽略。其實,真正造成健康威脅的,是我們使用太多化學製品而導致愈來愈衰弱的免疫力,還有就是隱藏在生活習慣中但不為我們所見的黴菌。讓房東太太驕傲的那一大片田地,其實一點都不屬於自然(nature),而是人類文化(culture)的產物。以生產為目標的農業文化對土地的污染與人類健康的威脅,是我在搬離鄉間才體會到的,而我也一直到花粉熱不藥而癒後才知道,歐盟的補助政策不僅促成以生產為目的的大型農業,也間接讓我們這些對生活無知的納稅人成為環境污染的幫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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