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電視台曾發起一項活動,要觀眾提名選出心目中認為最醜、最想毀滅的建築物,「中獎」的建築物可獲得一筆獎金,做為打掉重新設計建造之用。活動推出後反應出奇熱烈,因為有太多人希望毀掉自己的房子,有座小鎮甚至全體通過決議,希望將全鎮打掉重蓋!
生活的城市:
隨意而有機的生長
台灣近年也有人發起「厚里豆(台語「讓你倒」之意)憂質建築」,由網友提名、建築師與藝術家共同選出台灣最醜的建築,今年獲得第一名的是台北建成圓環。在我看來,建成圓環最大的問題在於它是一個真實的常民文化,設計者在規畫時,卻漠視已經存在的文化土壤,就直接壓上一個與當地格格不入的建築物,於是,真實性也隨之滅亡了。
此外,中台禪寺、101大樓也備受批評,這兩個地標性建築分別是宗教與經濟權力的象徵;但權力在這個時代應該是服務人民的,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姿態,它們張牙舞爪的意識型態,給人覺得很不舒服。這點歐洲就處理的比較好,像他們的教堂設計就已經從中古世
界的雄偉氣派,轉為現在的漸
趨低調。
但是,醜陋就該被毀滅嗎?
還是能從中找到我們還未發現的價值?我認為,重點在於如何看待這個已經成形的城市?
醜陋,是亞洲城市共同的困境,《隱藏的秩序》作者、日本建築師蘆原義信在八○年代就曾提出質疑,為何科技、經濟都已躋身一流水準的東京,城市面貌卻不能像巴黎一樣,是那裡出錯了嗎?
蘆原義信觀察發現,西方城市對外在規範嚴謹,所以秩序井然,但是一旦發展成不符時代所需,又沒有替代品可以頂替時,城市很容易就此死去;亞洲城市則是自我生長能力旺盛,像東京雖然市容雜亂,住起來卻比歐美舒適,在沒有秩序的規畫下,隨意而有機的生長,就像一個巨大的變形蟲,能夠自行調整、修補本身的問題,這股力量反而為城市帶來更多的重生機會,而且活力十足。
未來的建築:
開啟美學與生活對話
台北與東京體質類似。我們也有許多礙眼的獨特市容,例如鐵窗、鴿籠,但它們的出現都有其成因及必要性,沒有必要因為醜而排斥它,甚至應有專業人士設法讓它變得充滿美學!因為美學是不可直接移植的,我們必須觀察自己的文化,培養出屬於自己的美學品種。
為此,我曾策畫一場以「城市的甦醒」為名的造街行動,邀請九名國內外建築師帶領國內建築系學生,嘗試與當地文化做融合,將高雄縣鳳山體育場一帶,改頭換面。之所以選擇鳳山,是因為它是一個轉型中、尚未過度包裝的城市,希望透過改造者,觀察像這樣一個介於現代與傳統間的都市,下一步該往哪走?
來自英國的George Lovett,挑選一條因為占據國有土地,即將被拆除的小巷道進行改造,他以竹片在巷道間,另外搭建一片屋頂,讓居民可以上去聊天、乘涼,如此一來,居民並不「占有」土地;在George的想法裡,人們沒有擁有土地的權利, 也藉此思索建築與政治、社會議題的關係。
同樣以思考鳳山市民的需求為出發點,台灣的謝英俊則試圖解決體育場前廣場公廁不足問題,於是設計了一個無需沖水的生態廁所。在此設計中,尿糞分別經靜置和脫水乾燥處理後,即可達到無害化,不僅符合乾燥、無臭、無蠅蛆的衛生要求,亦可供有機農場回收再利用。在水資源日益缺乏的今天,也具備降低用水、減少興建污水處理廠的概念。
其實在台灣甚至亞洲,還有很多類似鳳山的城市,可以透過造街來嘗試找尋未來的方向。這些結合建築、美學、生活的作品,也將開啟公共空間想像的多元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