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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生命之戰,外科醫師:不知如何善終

遠見好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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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見好讀

2018-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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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pixabay
圖片來源:pixabay

古早時代,死亡往往驟然而降,教人措手不及。雖然有些病症的病程會拖很久,像肺結核就是個經典的例子,在無現代醫療干預之下,無法及早診斷,也就不能利用治療來延長生命,等發現疾病已威脅到性命,往往只剩幾天或幾個星期可活。

我們可以翻開歷史,看看現代以前的美國總統是如何喪命的。一七九九年十二月十三日,開國元勳華盛頓在家發現喉嚨發炎,第二天就一命嗚呼。第六任總統亞當斯、第十三任總統菲爾莫爾、第十七任總統約翰遜,都在中風後兩天內死亡。其他幾位則在得病後,被病魔折磨一番,才撒手人寰:門羅與傑克遜都是死於可怕的肺結核;葛蘭特罹患口腔癌,一年後不治。但是,正如臨終研究學者林恩(Joanne Lynn)所言,人遭受重大疾病威脅的經驗,和歷經惡劣天候有相似之處—也就是來得突然,事先幾乎毫無預警,要不是逃過一劫,就是送上性命。

在古代,臨終總會伴隨一套儀式,很多人都會依循《死亡的藝術》(Ars Moriendi) 之類的指引。此書在一四一五年出版,以拉丁文印行,之後在歐洲再版了一百次以上。有人認為,我們應該要堅毅的接受死亡,沒有懼色,也不該流於自憐自艾。除了懇求上帝赦免我們的罪,應該一無所求。《死亡的藝術》教我們堅定信仰、為罪過懺悔、捨棄財物和世俗的願望,也告訴家屬如何向臨終者提問以及為他們禱告,讓他們得以安然離世。臨終者的遺言應予以尊重。

現在,迅速致人於死的疾病已不多見。對大多數人而言,如果得了重病,一般都會積極接受診治。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病情一再惡化,實在無可抵擋病魔的腳步,死亡才會降臨,如癌症末期、失智症、巴金森症、漸進性的器官衰竭(通常先是心臟,接著是肺、腎、肝等器官的衰竭),或是年邁多病到無法治療的地步。在這些例子當中,死亡是必然的,只是不知何時到來。每一個人都在與未知搏鬥,不知道自己何時輸掉這場生命之戰,更不知如何接受慘敗的事實。至於遺言,似乎很多人都沒能留下。科技固然能夠在我們失去知覺和心智的情況下,勉強讓我們的器官繼續運作,醫學卻無法準確判定一個人是否即將死亡。那麼,我們又如何能顧及臨終者的想法或心願?

我曾為一位六十幾歲的女病人開刀,她因腸阻塞、結腸破裂,致使胸部和腹部劇痛,同時又引發心肌梗塞、敗血性休克和腎衰竭。我緊急為她手術,切除壞死的結腸,為她做結腸造口術。心臟外科醫師用支架撐開她的冠狀動脈。我們幫她洗腎,裝置人工呼吸器,並以靜脈輸液給予營養。她的情況總算穩定下來。然而,過了半個月,她卻未好轉。敗血性休克使她心臟和呼吸衰竭,她的腳還出現了乾性壞疽,到必須截肢的地步。她的腹部還有一個很大的開放性傷口,腸子裡的東西會不斷滲漏出來,必須連續幾個星期每天更換兩次敷料和清洗,傷口才可能慢慢癒合。她無法進食,而且需要氣切。由於她的腎臟已完全失去功能,有生之年每個星期有三天,都需要洗腎。

她沒結婚,也沒小孩。我和她的妹妹在加護病房的家屬休息室,討論是否要為她截肢和做氣切。

「她是不是快死了?」她妹妹問道。

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其實,我連何謂「瀕臨死亡」也不是很清楚。由於幾十年來醫學科技的進展,幾百年來有關垂死判定的醫療經驗、傳統和語言皆已過時,而我們也面臨一個新的難題,亦即不知如何善終。面對生命之戰,外科醫師:不知如何善終_img_1本文節錄自:《凝視死亡:一位外科醫師對衰老與死亡的思索》一書,葛文德(Atul Gawande)著,天下文化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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