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有人問我，「人生最關鍵的決定是什麼？」
以前，我不知如何回答，總以為自己的人生並不是那麼戲劇化，我只是忠於自己、腳踏實地的面對問題，就像一般父母與子女相處的情形一樣，在柴米油鹽和噓寒問暖的時光中，期待子女長大成人。現在，經過大半輩子的挑戰與歷練，我再度思索這個問題，不僅有了答案，還有附加條件。
一九八一年，我向任職的建築師事務所遞出辭呈，決定自行開業。我做了這個冒險的關鍵決定後，所有長輩都不太贊成，他們覺得自行開業要面對當時社會的許多風氣，例如：政商背景、交際應酬、走旁門左道、攀附關係等，以我擇善固執又帶有潔癖的個性來看，勢必會吃盡苦頭，甚至自討苦吃。
現在想來，當時的勇氣可能來自於年少輕狂的理想性格。還好，太太全力支持我，這個附加條件對我有百分之百的加成作用。那時候，兩個女兒還小，貝思小學五年級，貝寧才小學一年級。我們盤算著，太太在大學全職教書，而我也在大學兼課，雖然薪水不多，仍有固定收入。因此，我們覺得這樣大概餓不死，如果做得成，就做下去；做不成，我就回學校全職教書吧 ！
第一年的年終尾牙，席開兩桌，大人一桌，小孩一桌，所有同事的家人都參與，表演節目就是同事和家人的才藝表演與抽獎活動。我始終相信，家人的支持是事務所團隊的最大支柱。直到三十五年後的今日，我們事務所的年終尾牙依舊是所有同事的家人都應邀參加，受到事務所的誠心感謝。
因為我有過這樣艱巨的創業經驗，當我知道大女兒貝思想要當獨立製片的導演拍電影，二女兒貝寧想要自創品牌、當服裝設計師時，我的心情是既驚又喜，矛盾交雜，彷彿成了當年對我不太放心的長輩，擔心女兒要面對的嚴峻現實與未知將來。還好，太太依然露出微笑，對我說：「讓我們一起支持她們。」
我想起了當年組樂團的貝思，在台上彈唱的自信模樣；我想起了當年開心在畫布上畫圖的貝寧，央求我們買縫紉機讓她自己裁剪新衣服；我想起了當年義無反顧決定辭職、自行開業的自己……我們都清楚看到自己的夢想，願意為了逐夢放下現有的一切。我還記得當時太太聽到我辭職，當場嚇了一跳，因為我事前並未跟她商量，她卻立即毫不猶豫支持我的決定。
面對人生的各種決定，其實當下我們並不知道最終的結局會如何。我不能用我的經驗來解釋兩個女兒所選擇的道路，就像父母無法決定子女的未來一樣，我唯一確定的，是我相信的附加條件，這個有百分之百加分作用的附加條件就是家人全力的支持。
讓子女帶著我們的祝福，毫無掛慮的向前奔跑。成功與否未必是父母所能左右與認定；帶著家人的支持，讓我們在人生旅途中，感到溫暖而不孤單，猶如寒夜中的流星畫過，鼓起勇氣繼續向前走去。
本文節錄自：《星空下的一家人》一書，潘冀、廖大魚著，天下文化出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