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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合有機會,差異難消失-新世代觀點

孫秀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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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秀惠

1996-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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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合有機會,差異難消失-新世代觀點
 

本文出自 1996 / 7月號雜誌 族群和解,台灣改造

二十多歲的陳思齊,父親是山東人、母親是客家人。進大學之前,他只覺得自己是個台北人。過去這五、六年,經過社會對族群問題熱烈(或激烈)的討論,他逐漸意識到自己是個外省人第二代,也是個「在台灣的中國人」。但是他認為,跟自己生活息息相關的是政權,而非「我是誰」,因此,他認為台灣現在和未來都應該自成一個國家。

在大眾傳播媒體工作的劉小姐,前兩年還在校園時,發現自己無法理解,為何某些同學會「只」認為自己是「中國人」,當時才赫然感受到,族群的差異其實也存在在自己身上。不過她說:「不同有什麼關係?重要的是尊重。」

新人類的選票、新人類的想法,一直是過去兩年台灣熱門的話題焦點。對於目前台灣社會糾纏不清的族群關係、國家認同、政治對抗,許多人也把解決問題的時間表放在他們身上。

深化的族群意識

「呵,族群融合寄望年輕的一代!」不少人這麼說,「因為他們不再會有省籍意識了。」抱著這樣期待的人,可能要重新思考;族群融合是不是一定等於族群意識消弭?如果是的話,恐怕目前希望不大。

台灣新世代的身上,的確存在族群更進一步融合的機會,但機會的存在,不是差異的消失,而是新世代對族群差異的意義,可能跟上一代有著不一樣的詮釋。

根據遠見雜誌所做的調查,台灣二十歲至二十九歲,以及三十至三十九歲兩個世代,在「中國人還是台灣人?」的身分認同上,依然與他們的上一代一樣,受到省籍的影響。(見五六頁表一)

從調查結果可以發現,父母親的籍貫都是本省人者,無論是二十幾歲或三十幾歲的世代,認為自己是台灣人的比率,都超過三五%,反之,父母親都是外省籍的第二代,認為自己是中國人的比例,超過四成。而外省籍與台灣省籍(包括閩、客)通婚的下一代,認為自己是「中國人再是台灣人」或「台灣人就是中國人」雙重身分者,比例高過純外省第二代,但認同自己是中國人的比例仍是最高的。

政治大學教授陳義彥認為,從一九八九年統獨爭議浮上台面開始,接下來的國民黨主流與非主流之爭,以及前年省市長選舉引發的大幅族群動員,深化了不同族群之間「你」、「我」不同的感覺,這一點在年輕世代的身上相當明顯。

長期觀察台灣族群問題的中央研究院副研究員王甫昌,在其一九九三年的研究中也有同樣的結論。(見五六頁表一)

王甫昌指出,族群之間的政治競爭,擴散到家庭的領域,也相當程度抵消了通婚帶來的同化效果。特別是,年輕的一代在成長過程,很早就經驗到台灣不同族群的動員與衝突,可能反而加深了他們的族群意識。

習慣「解體」的一代

與這個觀點相呼應的,是「遠見」此次的調查中發現,二十幾歲與三十幾歲的兩個世代,認為「台灣目前有外省人」的比例,高過年紀更大的世代(見五六頁表二),顯示新世代對於族群差異的意識更高。

王甫昌認為,從某方面來說,這個現象代表了一項警訊。如果台灣未來政治運動,延用過去的族群動員方式,新世代之間,可能會出現敵對的分裂危機。

不過,民進黨前彭謝競選總部新聞主任沈發惠,對此有另一種看法。他認為,族群辨識不一定是負面的,因為這也可能是這幾年族群文化、族群尋根開始受到重視的結果。

事實上,族群意識、國家認同等聽似刻板的問題,對於新世代而言,究竟實質意義為何,並非簡單幾個測量問題可以得知。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些名詞背後纏繞的血緣至上,悲哀、憤怒,以及「敵」「我」兩立的情結,在年輕一代的身上可能已愈來愈鬆解了。

一位民進黨的新世代指出,這一代的歷史記憶與上一代不同,「在包括二二八事件等許多恩怨情仇上,我們都不是當事人。」

「你問我覺得自己是中國人、還是台灣人,我可以告訴你答案。可是,這個答案對我其實沒什麼重要性。」就讀台大哲學研究所的彭涵梅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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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中研院所做的調查,政治問題對新世代而言,其優先性的確早已遠低於環保、經濟、教育等議題。

即便是族群議題,年輕的一代也可以有不同的觀點或重點。

在一家電腦經銷店上班的張立陽說道:「一個有九十多個電視頻道,還有從人生哲理到性百科都平起平坐的網路社會,外省人、本省人,慢慢都會變成和同性戀、異性戀一樣沒什麼了不起的名詞。」他和幾個同是二十啷噹歲的朋友,最喜歡一面玩電腦,一面收聽電台深夜的叩應節目,「那上頭五花八門的族群差異才叫精采呢。」

就讀於中興法商學院的鄭玲,在前年省市長選舉時,曾經熱烈地投入為一位候選人拉票,但是她現在和天主教會的一些年輕人,最關心的是台灣原住民的文化保存。她說:「我和一些朋友都開始覺得,XXX出頭天或是捍衛XXX都是錦上添花,真正需要出頭天、或需要被保護的一群,是沒有聲音也沒有資源的人。」

從「遠見」所做的調查,也顯示新人類對「他群」的好奇心。二十到二十九歲的這個世代,對於學習客家話或原住民語言的意願,高過其他的世代。(見五六頁表二)

而或許是因為二十幾歲的這一代,生命歷程的重點之一,就是各樣的「解體」;國內解除戒嚴、解報禁、解黨禁,甚至國際上蘇聯瓦解……,所以一位大學生形容他們的政治邏輯是:「沒有什麼是裨聖不可拆解的」。

「「我是中國人大遊行」、「我是台灣人大遊行」我都參了一腳,只是想看看兩邊的政治狂熱有什麼不同。結果是,沒什麼不同。」在遊行的隊伍中,誰會想得到現在還在準備考政治研究所的薛志成,竟是個冷眼旁觀者?

「台灣獨立我贊成,但是如果要用民進黨那一面好像「大成長城沙拉油」的八菊旗當國旗,我可不同意。」就讀於台大哲學研究所的黃柏誠,大學時代就開始設計他心目中理想的台灣國旗。

懶得囉嗦的新世代

許多人形容這一代人對政治冷漠而現實,有個新人類不同意地表示:「我們是務實而不囉嗦。例如,看電影不要唱國歌,不是不愛國,只是覺得太囉嗦。」

「遠見」的調查也發現,當問到:「如果你在國外,有人稱你是「中國人」,你的反應會如何?」二十到二十九歲這一組人,回答「無所謂」的比例高過其他世代十個百分點以上,或許就是因為他們懶得囉嗦。

而現實也好,務實也好,東吳大學政治研究所學生李博榮,形容他們這一代的特點就是能「退而求其次,找一些更實在的東西,換言之,就是妥協。」

「我願意拿台胞證進大陸,現在還挺管用的,但不願意持中華人民共和國護照到外國,因為不好用。」二十六歲,服務於中壢和興公司的林先生,純粹從「行得通」的觀點來決定他的身分。

政大教授陳義彥在八十四年中共第一波飛彈演習前後,各做了一次調查,其中一個問題是「我國應優先發展大陸關係或與他國外交關係?」結果發現,在飛彈演習之後,認為應先發展與大陸關係的,本省第三代與外省第三代增加的幅度都比其他世代來得高(第三代指三十歲以下者)。

過去老一輩的許多堅持,在新世代的心目中,並不是那麼神聖不可棄的。但這並不代表新世代沒有他們自己的原則。

在對不同背景的新世代進行採訪的過程中,幾乎所有的人都會提到「公平」、「了解」與「尊重」。

去年,「遠見」曾經針對新人類做過一次調查,受訪的年輕世代,將自由擺在價值認同的第一位。什麼是自由?一位當年參加過三月野百合學運的新世代認為:「自由就是給予自己、也尊重別人有不同的選擇和發展空間。」

歐洲的年輕人在七0年代,曾經引發了一場以社會公義、環保、關懷弱勢族群為主的「新選擇」運動。如果,台灣許多糾結不清的族群、認同關係,能夠寄望新世代,那應當也是因為這群人對問題的看法,已經與上一代有了不同的前提,對於面對問題的態度也有了不同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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