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歲末寒冬,英國管理學泰斗韓第千里迢迢來到台北,天下文化出版公司為之舉辦《大象與跳蚤》新書發表會。當天演講結束,韓第開始幫讀者簽名時,他不是機械式地簽名,他會抬起頭來慈祥注視每個讀者的臉,並且問讀者名字,並且問,「這是你本人嗎?」
同一個季節,有機會到國家音樂廳聽一場來自荷蘭的大提琴家Pieter Wispelwey的獨奏會,會後,當這名大提琴家為人簽名時,也是一一抬頭注視每個樂迷,並且微笑。
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徵——不耍大牌,謙和待人,同時不會對人視而不見。
有一些企業領導人或者政府領導人,每天看太多人了,因此即使訪問他們多次的記者,他們也會視而不見。「他們只有see,沒有look,」一名看過很多人的創投家也深有同感。
基本上,真正關心人的人不會對人視而不見。比較關注自身權益、名利、或者思考的人,比較容易對對他們沒有利益的、或者不相關的人視而不見。
真正很用力在做事業的人,因為他體會到做事業必須靠人才,因此他們多半會比較把人look進去。
韓第就是一個很關心人的人,他對人極有興趣。他在台北的演講不長,可是很有意思。《遠見》雜誌特別全文轉載。(頁44~頁56)
因為種種人為與環境的因素,韓第開宗明義就說,極少組織能夠存活超過四十年。他說,「絕大部分的組織都是成長、衰退、被取代。」
組織中的人,一旦待久了,自然就會產生組織政治橫行與無效率。以國內某大型金融公司的董事長(也是專業經理人)也在幾年內,連續讓兩任總經理很不愉快地下台。
第一位總經理如今很快樂地在竹科園區當個快樂的專業副總經理,第二位總經理,告訴我說,「大廟不宜久待,」如今他待在一些小廟,很快樂,還常定期和太太去學瑜珈,不僅體重減輕,還重拾健康,給家庭的時間也比以往在大廟的時間多。
也就是說,大組織是一件很磨人的事情。也難怪韓第要說,你必需要有勇氣在一切還很美好的時候,開始創造新的生命。韓第相當鼓勵人或公司在即將到達巔峰時,勇於離開,再創第二條成長曲線。
韓第在四十九歲獨立成為跳蚤之前,也在大公司做過事。他發現他的公司並不信任員工,導致員工可以發揮的空間不大。
韓第鼓勵大象企業能善用跳蚤的創意。因為跳蚤脫離組織條文與人的壓制,可以更有創意與生產力。他相信,一個組織裡所有的新點子都是來自邊緣,因為組織核心的新點子通常都不怎麼樣。所以他把注意的焦點,由如何提升組織的效率,轉到如何提升個人的效率。
新時代要有新思維。韓第在演講中強調,只要你從事的是你真正想做的工作,錢一點都不重要。「只要你做的真正是你想做的事,你什麼都可以做到,」韓第強調。
人如果長期待在一個組織中,雖仍有聯電董事長曹興誠常講的,可以享受「機構的利益」,可是久而久之,可能所做的工作都不是他們真正想做的工作,而是在處理一些不太有生產力的工作。
一位高科技品牌公司的行銷總監,才到這家新公司不到半年就面臨找他去這家新公司的二老闆迅速離職了,徒留他要面對大老闆,並且與階級平行的另一個部門總經理共治台灣分公司。他一度考慮離職,後來每天晚上獨自去喝紅酒思索,終於體會到要作高階主管,就是要鬥爭,不然你就選擇離開。他不禁懷念以往他在前一個公司做產品經理的日子。
新的一年,根據國際投信總經理丁予嘉的預測,不會太糟,也不會太好,成長率不會超過3%。台灣也會出現更高的失業率,達7%。
尤其是金融界,由於金控公司的整編待發,新的一年勢必有更多的金融人才受到擠壓。(頁74及頁76)
面對這麼多被擠壓的高級人才,台灣的社會如何出現更多能幹的經紀人,將在組織外的跳蚤與大象結合,製造更高的產出,可能是個有希望的新興行業。
隨著高失業率時代的來臨,韓第預言,上個世紀是組織的世紀,而二十一世紀是跳蚤的世紀。在跳蚤的世紀,人必須要有新的價值觀。
「什麼叫做足夠?什麼叫做生命的意義和價值?這將會是很令人興奮的事,因為你會成為你想要的樣子,」韓第說。
「將自己的靈魂帶向光明,是我們的人生責任,」韓第引用十五世紀義大利哲學家普契諾的話說,「靈魂就是能讓你潛在最美好的部分發揮出來的東西。」
韓第的境界對所有台灣人而言,是天真的夢想,還是可以實現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