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長日將盡」(The Remains Of the Day)這部電影的人,對片中由安東尼霍普金斯所飾,那位忠誠、老練的英國管家應記憶深刻。在「數位革命」一書勾勒的後資訊社會藍圖裡,每個人都可以經由資訊科技,找到像他那樣知心嫻熟的「位元管家」。
一九六0年代初期,在美國麻省理工學院的實驗室裡,尼葛洛龐帝和一群影片製作人、作曲家、物理學家湊在一起,希望塑造出人性化介面和人工智慧,那時他們還是電腦科學界的非主流。今天這個「離經叛道的沙龍」在時代華納公司的投資下,已擴充為有三百多人的研究機構,鑽研的項目也成為電腦界的顯學。他們呈現的數位技術發展,已經超越了知識本身,融入真實的生活方式。
「數位革命」一破題就點出,傳統世界是屬於原子的世界(你現在讀到的雜誌也是原子世界的產口),將來的世界是位元世界,靠0與1的電腦訊號傳遞訊息。從原子蛻變到位元的浪潮,已勢不可當。
在原子時代,人類歷史的許多智識運動都是由國家、種族力量驅動;數位時代則不然,社會文化的差異,將不再是資訊富裕者和貧乏者,或第一世界和第三世界,而是出現在世代間對資訊應用的差距。無論是使用網路或電玩,社會、種族或經濟力量都非最重要的影響因素,資訊代溝才是關鍵。
尼氏指出,在後資訊時代,原子世界各項產業的前途,完全要看產品或服務能不能轉換為數位形式。未來是靠想像力來競爭,而非手中掌控的資源。在原子時代,時間、空間都影響到經濟活動;但在後資訊時代,時空的重要性降低,無論何時何地,都可製造位元,人類擺脫對時空的依賴。
數位化革命對人類社會帶來的衝擊,將不亞於十八世紀的工業革命。以媒體為例,數位化改變大眾傳播媒介的本質,過去讀者只能和盤接受媒介提供的所有資訊,未來經過數位化過程,讀者可以自由拉出自己想要的位元、資訊。
數位革命將改變新聞選擇的經濟模式,讀者不必再閱讀編輯台統一提供的新聞,個人興趣將扮演資訊編輯的要角。透過位元,讀者的數位代理人,將資料組合成個人化摘要,這種報紙每天只製作一份獨一無二的版本--「我的日報」(Daily Me),只摘取使用者有興趣的資訊。
尼氏闡明,資訊產業不應只鑽營硬體設備的改良(如更寬廣的螢幕),而是要讓電腦「更人性」,能認識使用者,懂得他的需求,瞭解他的語言、表情和肢體語言。科技不能停留在思考如何讓電腦更容易使用的層面,而是如何讓電腦更容易與人相處。在位元世界中,電腦也應該跟人一樣有感情。
他生動地比喻,位元對於使用者,就像是老練的英國管家。這位智慧型代理人能替你回答電話,辨識打電話的人,甚至能替你編造善意的謊言。 這樣的數位管家會有好幾位,他們或住在電腦網路中,或就在你身邊的家電。他們瞭解使用者的習性,也可彼此對話。例如,如果冰箱注意到牛奶喝完了,就會請車子提醒你,回家的時候順便買瓶牛奶。
將來你出門,不用背著笨重的筆記型電腦、大哥大,因為你就住在電腦裡,把電腦穿在身上。戴上電腦活性徽章之後,電腦裏的位元輕易測出你所在位置,如果有人打電話給你,離你最近的電話就會響起來。而二十年後的企業主管,也許是對著桌上一群八英寸高的全像式助理說話,交代工作。
自己「雇」自己
其實,後資訊時代就預示著真正個人化的時代來臨。所有的商品都可以訂購,資訊變得極端個人化。在數位化時代,「我」就是我,不再是人口統計學中的一個數字。尼氏預言,在二0二0年前,已開發國家最大一群雇主會是「自己」。兒童也可以在網路中做個街頭頑童,很個人地向外探索知識的新媒介。學建築出身的尼氏也推論,由於數位化,工作和遊戲之間的中間地帶將變得異常寬廣,未來是終身創作、製造與表現的年代。數位革命不只是展現最後的作品,而是傳達藝術形成的過程。人們可以一邊讀書賞畫,一擾和原作者直接對話,甚至參與創作。
然而,數位化也無可免地會產生破壞文化、盜用軟體和竊取資料的現象,透過數位犯罪的情事不斷上演。另一方面,全自動化系統會剝奪許多工作機會,終身雇用的觀念終將瓦解。一個五十歲的工人若丟掉飯碗,就完全缺乏適應數位化工作方式的彈性。
撇開黑暗面,尼氏樂觀地相信,分權、全球化、追求和諧、授權等四大特質,將為數位革命贏得最後勝利。也因為這四大特質,國家本身將遭受巨大衝擊,數位世界的政府一方面變得更龐大,一方面則變得更渺小。
全球資訊網的網路站每十五天增加一倍,每隔四分鐘就出現一個新的主畫面。數位式界全球化的趨勢,已漸腐蝕國家的邊界。如果學會電腦,孩子不需離鄉背井,就可以在網路上創業,建立「全球性的家庭工業」。
未來,每個人都將是結緣於電腦太空的位元族,社交圈遍佈整個地球,沙龍不在巴黎、紐約,而在網路中。
位元世界近在咫尺。尼氏七十九歲的祖母,現在每天都經由網路,送一封電子信件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