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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柏村論郝柏村:「良知、抱負、智慧並不差,但藝術差一點。」

王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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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力行

1993-0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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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柏村論郝柏村:「良知、抱負、智慧並不差,但藝術差一點。」
 

本文出自 1993 / 3月號雜誌 第081期遠見雜誌

為國篇

我不戀棧權位,也不逃避責任。

問:日前你向中常會辭行政院長時,提到是希望藉此建立一個「制度」,你是否能做進一步的說明?

總辭和做不做是兩件事

答:我在行政院二年八個月的工作,在中常會中得到李主席的肯定。站在執政黨的立場,這個肯定表示沒有換閣揆的必要;如果要換,就是我個人的原因,例如我不願意做了,或是我健康不好,或是我政策錯誤。

我認為做行政院長對自己是件苦差事,完全是奉獻犧牲;另一方面,海內外、黨內、一般人民、工商界不少人希望我留在行政院繼續工作。表達這種意見的相當多、相當強。在這種情形下,我不能說我不做了,因為這也是民意。所以要「辭」不是個人的理由,而是「制度」,應當由黨中央決定。

「總辭」和我個人「做不做」並不是同一件事,總辭並不表示我一定不做,總辭也不表示我不能再做。我個人的堅持是:我沒有理由因個人的原因辭職,但是「制度」上該不該辭,不是我一個人所能決定。

當然現在針對制度的爭論很多,無論是依理、依法、依慣例。但是我個人從身為修憲小組的一員去看,憲法上並沒有規定行政院長的任期,也沒有針對行政院辭職的規定,只有第五十七條規定,當立法院作成覆議時,如經三分之二出席立委維持原決議,行政院長接受決議或辭職。

我為了尊重新當選的立法委員同意權的行使,所以我願意提出總辭,讓他們再行使同意權。但是這個「意願」不能由我個人決定,必須由執政黨從「制度」的角度來考量,所以我個人堅持是因為制度上的需要才提出總辭。

問:你擔任行政院長期間偏重政務,但你也曾一度表示對黨務非常關心,你是怎樣看目前的黨政關係?

答:目前談黨政關係很敏感。事實上,我從來沒有過問黨的事情,但是在一般的民主國家中,閣揆和黨幾乎是一體。

目前我們的黨政關係和一般民主國家的黨政關係,還是有很大的不同。黨是由黨工人員主導控制,一方面支持行政,一方面控制施政。我們目前的黨政運作還不是很理想。

問:中常會時,總統希望你能接「中央政策指導小組」的召集人,也意含將來或許請你擔任國民黨副主席,你個人的意願如何?

答:黨內的民主化、制度化是我一貫提倡的原則。作為一個民主政黨,如果黨內的運作不能民主化、制度化,那是很不健全、很危險的。目前黨內還沒有能力做到這點。

現在大家都認為國民黨需要改革,至於如何改革,從主義、政策、理念、組織、紀律、黨員的教育訓練,大家意見很多,這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中國國民黨現在的主要問題是決策過程不完整、基層空虛,再加上地方派系的複雜,使得黨的組織很不健全。這是國民黨目前的危機。

譬如選舉時,黨的提名和金權勾結,提名時先看財力如何,財力變成被提名的一個要件,而且是主要的要件,那怎麼會有好的結果?

沒有功能就沒有必要做

所提及的「指導小組」,現在只是一個概念而已。它的真正定位、功能都還不清楚。沒有功能,我也就沒有做的必要。如果確實能夠為黨的改革做些貢獻,發生些效用,即使是做黨的義工,也都值得去做。

至於副主席,黨章中目前並沒有設副主席。黨章將來改不改,這又不是那一個人說要設副主席就設的,這需要經過民主的程序,決定黨章是否要修改。

問:很多民意調查,肯定你的政績,對於非常支持你的人,你有沒有話要說?

答:本來這是個很單純憲政制度的問題,我沒想到會變成一個複雜的政治鬥爭問題。

我本來已決定在去年十二月十九日立委選舉開票結果揭曉前宣布,準備總辭,表示我的總辭與選舉結果無關。不是因為選舉結果壞了,我才辭職,我不必對選舉結果負責。

當我早一天(十八日)與李主席談及辭職時,他說為了安定,不必了。我尊重他的意見,也就沒提。

選舉結果公布以後,執政黨內部並未對選舉挫折做虛心的檢討,把題目轉到行政院總辭,使我在這中間陷入兩難。但我自始至終表示本身絕不戀棧。

因此,黨中央決定在制度上應辭,我願意辭。但辭職並不表示我不再做。我明確地表示了我的意願。別人提不提名我,那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找不戀淺、也不逃避--不戀棧權位,也不逃避責任。明知道做行政院長是件艱鉅的事,但是我也不逃避。

這是我的基本立場。

問:你在政局不安定的情況下接下行政院長職務,但現在部分人士又以「政治安定」的說法來否定一些事情,你如何看「政治安定」?

答:前幾天在與工商企業界的團拜中,我提到國家的施政,經濟發展是重心;政治安定是經濟發展的基礎。工商企業界在政治安定時,大家埋頭發展企業,不會覺得政治安定的重要。

在政治動盪時,幾乎每分鐘都覺得對企業發展構成威脅。所以,我勸告他們工商企業本身是應當要運用公正、正義的力量來促使政治安定,而不是選出一天到晚在政治上搞風波的人。也就是,大家必須發揮正義的力量,對政治的安定提出正面的貢獻。

要「政治安定」,朝野之間至少要在理性的基礎上互相尊重與相互監督;在政府內部,大家能夠目標一致,團結一致,沒有權力傾軋。

目前國家認同的問題與憲政體制問題是形成政治不安的重要因素。

問:我們曾辦過一場座談「從內閣總辭制度化談未來政局」,與會的學者及各黨立法委員有一個共同看法,就是我們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制度不明確,也就是內閣制、總統制不清楚。你個人對這二個制度有什麼看法?

與李主席在政策上無歧異

答:我覺得制度在現在憲法上還是相當明確的。行政院向立法院負責,行政院長要負責行政的一切責任,不是其他人負責。

事實上,這些政策在黨內的溝通上,完全是暢通的,所以我和李主席在政策上,沒有發生歧異。所有的政策都可以充分地溝通。我想至今,沒有人能提出總統府和行政院在重大政策上對立關係的證據。包括王建瑄的辭職,他只是表示土地增值稅應該照實價徵收,是他的意見或財政部的意見。根本這個案都還沒送到行政院土地政策研究小組討論。

根本上是有人故意扭曲府院關係,拿這個問題變成省籍情結,說大陸人要來沒收台灣人的土地。這完全是顛倒是非的競選花招造成的。而執政黨在文宣上在這方面並沒有剖析。站在行政院的立場,土地政策是在檢討如何解決貧富懸殊的問題,這要靠大家的共識,絕非我一個人的意見。

問:目前所謂的省籍情結,糾纏在扭曲的政治裡面。最近傳言的「聯合內閣」問題,有學者憂慮這會使情結加深,院長你是否憂慮?

答:我個人倒沒有感覺到省籍情結的壓力,我到鄉下去,一般民眾都對我非常好。

只有少數政治人物,拿這個煽動群眾,做為政治話題。這種情況如果持續發展下去,是很危險的,只會為整個台灣帶來災禍。

問:你對反對台獨一直抱持非常堅持的立場,據說有些人甚至善意地建議你不要去談這個問題。你為什麼那麼堅持?

台獨為台灣帶來禍害

答:我堅持反對台獨真的是為了愛台灣,很多人煽動省籍情結使得反台獨變成反對台灣人。

將來為台灣帶來禍害的,就是台獨。所以這個問題並沒有辯論的價值,基本情形就是這樣。

民進黨為什麼反對我,就是因為我反台獨。任何一個瞭解世界情勢的人都知道台獨的最後結果。

問:你在國民大會閉幕時,高呼「中華民國萬歲、消滅台獨」,一些民眾看到這個鏡頭,很激動,當時你的心情如何?

答:上次開幕時我去,他們就有一些動作,我離開會場時他們喊郝某某下台。這次閉幕,我心裡已有準備,但是我覺得他們如果適度表示,我也不會太介意。

那天我十點一刻,早十五分鐘進場,當時他們坐在後面位子上喊,我也不以為意,後來他們居然圍到我的座位前面,這樣我當然要反擊,所以我喊「中華民國萬歲、消滅台獨」。最後有人勸我先離開會場,那我不考慮。

為政篇

我還有很多理想沒有實現,包括改進文官、警政、行政效率……。

問:民意調查顯示,對院長二年八個月來的政績有很大的肯定。你個人怎樣評估?還有那些政務你尚未完成?

答:在我就任前的階段,因選舉產生的暴力、抗爭、金錢遊戲等,使社會呈現浮動的現象,人民對國家社會的信心不很確定。我在那時受命組閣,當然是以社會安定為首要,使人民能安居樂業,於是全力從整頓治安著手。六個月以後,開始見效,使國人在台灣安居又有信心。

整頓治安是消極的做法,積極的是我們要推行民主與法治。事實上,整頓治安是以民主與法治為基礎,也是為了更進一步來推展民主與法治。

另一個優先次序是建設。為了使國家發展有完整與長期的規畫,同時要軟體與硬體並重,所以有經建會提出的國家建設六年計畫。

然後我們要面對兩岸關係,如何維持台灣海峽的平靜,所以必須訂出國家統一的目標。

綜觀過去二年八個月的施政目標,就是安定、民主、法治、建設與統一。

當然這些工作有它的延續性,不可能在二年八個月中完成。但各方面的配合,國家建設計畫已經循序推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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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國人在台灣能安居

過去這二年當中,世界經濟都持續低迷,我們在民國八十年有百分之七的成長,去年有百分之六的成長,一個重要原因是由於國家建設的推動,擴大了內需。去年我們貿易上的出超,基本上是在下降,但是進口的生產財比例提高。前二年致力於擴張內需的成果已經看得出來。去年我們的國民所得也已經超過一萬美金。

在民主法治方面,我們的國民大會完成了部分的憲政改革,資深民意代表退出了民意機構。特別是民國八十年的國大代表選舉,執政黨獲得了壓倒性的勝利。去年的立法委員選舉,由於一些因素的影響,受到了很大的挫折。我要強調:上面的施政都是在民主開放與安定的基礎上運作,所以沒有產生抗爭,公權力的伸張使得混亂的現象逐漸消除了。

這些只是在將近三年中,完成的初期工作。

在兩岸關係上,除了國家統一綱領外,我們成立了大陸委員會,並成立了海基會來處理兩岸初期接觸的工作。現在進度雖不盡理想,其中因素很多,不是片面的、單方面的說怎樣就怎樣。

另外,我還有很多理想,包括文官制度的檢討及文官素質的提升、警政制度的建立,以及行政效率的提升等等。需要做的事情很多,但是由於時間的關係,不能完全兼顧。

問:剛才院長提到施政的幾個目標中,那些你覺得推動得比較理想?

答:推動得比較理想的還是整個治安及經濟發展。另外,核四跟六輕由於民間的抗爭,被冷凍多年。這種重大的經濟建設,從五輕開始,後來是核四、六輕,都被延擱了好多年,有的五年,有的多達十年。最後我們把這些難題都克服了,而且都是在非常平靜的情況下克服。

由於目前立法院工作的效率,不是行政院能單獨處理的,行政院送去立法院的上百件法案還被擱置。

問:六年國建這部分,現在進行得如何?

答:「六年國建」並不是指在六年之中全部都可以完成的。它的進度是開始的時候難,以後會加速進行。所以不能說,三年的時間,六年國建要完成百分之五十,也許三年中只完成了百分之二十。

我也要特別說明:六年國建是綱要性的列舉,細部計畫需要主管單位詳細研擬,並且要逐年檢討,配合預算及實際狀況修正調整。

為官篇

我對特權天生就有反感,覺得這樣做良心不安。

問:你為什麼在院長任內,很重視公務員的尊嚴及士氣?

申張公權,提升士氣

答:在今天民主改革的過程中,有一些民意代表過度膨脹,使公務員受了很多委曲,所以現在有「官不聊生」的話出現。但是行政公務的推動,必須要公務員有旺盛的企圖心才行。所以必須從申張公權來提升公務員的士氣。我也特別努力在調高公務員待遇。

同時我要強調:公務員本身必須是要有抱負、有目標地做事,也就是:不是為了做官而做官,而是為了實現自己的抱負而做公務員。如果覺得自己無法勝任,那你寧可不做,不能和稀泥。我時常強調:「不做大錯、多做不錯」。

問:在二月三日的中常會中,李登輝總統用「公正廉明」來稱許你任內政績,你如何做到「公正廉明」?

答:今天一個政治人物面對問題、考慮問題時,如果第一個先想到「我」、「自己」,那我相信,他不會有使命感。我們考慮處理任何問題,「但問是非,不計功過」,該做的我們就去做。

「公正廉明」就是沒有想到自己的利益、自己的得失,自然坦蕩,沒有顧忌。如果」個國家很多政治人物把自己做首要考慮,實在不是一個好現象。

問:一般大眾對特權、金權政治,包括民意代表的特權都很反感,這是為什麼在去年年底選舉中,民眾以投票表達他們的看法。你覺得在目前的政治環境中,應如何打擊金權及特權?以你的從政體驗,在未來的台灣社會中,特權會形成怎麼樣的情況?如何克服?

答:金權和特權如果不能逐漸消滅,將會為我們的民主政治帶來災害。我個人也堅決反對金權和特權。所以沒什麼人到我的辦公室關說,別人也知道,到我這裡關說一定碰壁。

要打擊金權,第一自己不能跟金權勾結。回想起我剛到行政院時,某些大企業家要求與我談談,我都是以平常心處之。現在想想,後來沒有同他們多談,可能是我現在必須離開行政院的原因之一,也許是我太單純了一點。

我支持工商界健康的發展,但是我不同他們有任何利益上的掛勾。我樂意與他們任何人溝通,瞭解他們的情況、需要及意見,這是我的基本原則。也就是與工商界「保持管道,保持距離」。

對特權天生就有反感

至於反特權,首先要自己不利用特權。我做行政院長,不覺得對我自己、對我家人有任何好處,有什麼方便,我一點感覺也沒有。

這是天生的,舉例來說,我做陸軍總司令的時候,我小兒子大學畢業要當兵,但是他有近視眼,體檢的結果,他可以不當兵。他的近視是比較重,但不是重得不能當兵,我想當時的體檢可能有問題,我要他請求複檢,複檢以後,我的小兒子當兵了,當了兵以後,才到國外去讀書。

現在是有不少特權出現在有錢的人、高官的身上。我對特權天生就有一種反感,覺得這樣做良心上有虧欠。

問:所以從政者如果自己不利用特權,自然就可以阻擋特權。

答:對。我不知道部屬是不是能完全阻擋特權,但是任何人休想在我這裡使用特權和關係。這樣當然得罪很多人,但我覺得因此得罪人也沒關係。

為人篇

我自信良知、抱負、智慧並不差,但藝術差一點。

問:你過去大多數時間涉獵軍事方面,是一個軍事專家,現在經過行政院工作的體驗,有沒有發現新的興趣,而覺得對國家未來很重要的?

答:我覺得很可惜的是,只做了二年九個月就不做了,如果再繼續做下去,我會有很多更能使大家接受的方法中現在我對政府的體制、憲政的體制很有興趣,以前對經濟外行,現在對經濟也很有興趣。軍事上現在反而沒什麼興趣了。

問:這二年九個月的執政經歷,對你個人有什麼影響?

答:對我個人的影響是更增加我為人處事的信心。我過去在軍中做事時覺得,一個人做事,「才能」和「機運」能夠契合在一起,並不是很容易的事。但是我過去常勉勵大家,我們要準備「才能」,「才能」是自己主觀的,操之在我;「機運」是客觀的,不能強求。所謂一個成功的人,是他有了「才能」,「機運」來的時候,他可以發揮才能。

我總覺得「機運」對我是很厚待的,但我每遇到一個「機運」,會把握這個「機運」,努力把事做好,至少做到自己滿意。這是我自己對各種工作環境、工作性質、層次、目標、工作調適上,都還很有自信。

在軍事上,從排長做到參謀總長,事實上每個層次的條件不一樣,很好的連長有時做團長就不行,很好的團長有時做到司令就不行,但是我覺得在每個工作調整上,都能把握到每個重點和方向,這是我的機運。

剛做行政院長時,別人也為我捏一把汗。但是前行政院長孫院長告訴我,現在做行政院長比他當時不知困難多少倍,我還是做下來了。

「盡心盡力」是對自己,但是對事情我都是有目標、有方法的。

權術中打轉,可悲又可怕

問:聽說以前行政院長,通常在立法院備詢前一天晚上,辦公室燈火通明,好像準備應試。而你都是家居生活一切照常,是不是過去軍人出身的磨練,使你處理事情時如此鎮靜?

答:第一當然要瞭解狀況,胸有成竹。一般他們質詢的問題,他們瞭解的常常沒有我多。當然我的反應也不會太遲鈍,應付他們的輪番質詢還算可以。

問:俞大維先生稱讚你非常鎮定,你的鎮定是天生的?

答:有點天生的關係。

問:你對未來中華民國的政局發展,有什麼建言?

答:主要從民主法治上著手,政治人物必須有良知、抱負、智慧和藝術。

我自己現在也算政治人物,自信良知、抱負、智慧並不差,但「藝術」差一點。

我非常厭惡權術,政客型的權術我並不是不懂。目前台灣的政局,完全在政治權術的漩渦中打轉,我認為這是一件可悲又可怕的事。

問:能不能說一下,為什麼你喜歡看「徐九經升官記」。

不計恩怨,但問是非

答:徐九經升官記就是「不計恩怨,但問是非」。

今天如果給錢給官來籠絡自己的政治勢力,等於是買賣式的政治。政治人格和政治道德還是很重要。現在社會上專門講究政治投機的分子,可恥又可笑。

問:我們曉得,院長的子女都教導得非常好,你怎樣教子女?

答:教子女主要是母親的關係很大;其次就是要愛孩子。

子女從小在父母的愛中長大,基本上不會變壞。其實我們並不怎麼管小孩子,我的內人強調要自己餵奶,小孩本身在自然和諧的環境中長大,很自然就是好的。我的幾個孩子都不願意聲張爸爸的地位。

(孫慶玲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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