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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理的醫病糾紛,未來誰肯開刀救命?

重症醫師的告白2〉萬芳醫院心臟血管外科主任 李紹榕

彭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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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漣漪

2014-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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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理的醫病糾紛,未來誰肯開刀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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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出自 2014 / 10月號雜誌 你所不知道的新五大醫療危機

這天是星期四晚上10點,忙了一天後,還有六台手術等著李紹榕,此時來了一位80多歲的老婆婆,狀況很糟,脖子沒地方可插管,永久洗腎管就插在腹股溝的股靜脈上,他一看就知道是人球。

年輕時熱血拚命 被醫療糾紛傷透心

此時護士轉告他,病患家屬不能諒解其他醫院的腎臟科醫師答應要插管在脖子上,最後卻插在腹股溝上。但他知道,這麼危險的病人,插股靜脈是不得不的選擇,心想:「在地區醫院,有醫生願意開刀就要偷笑了,還要醫師替你冒險?」

今年43歲的李紹榕,是台灣醫界青壯派的熱血醫師,有著牧羊座的火熱性格,台大醫學系畢業,年輕時大膽嘗試各種高難度手術,很快在外科領域磨出頭,從台大、敏盛、亞東,一直到萬芳醫院,能獨立帶領團隊。

但在醫療糾紛頻傳的年代,李紹榕成為台灣第一個告病人的醫生,決定一切依法行政、依法轉診、依法治療,當然也依法拒絕不合理的要求。變成防禦心這麼強,他的心也嘆息!

年輕時的他,願意為病人熱血爆肝,誓言不顧一切將不可能救活的人,從閻羅王的手上攔截下來。

「每次急救時,裝葉克膜的過程總覺得周遭世界陰風怒吼、鬼哭神號,是的!我們也許破壞了陰陽界的隔閡,要讓死亡的界線變得模糊,」李紹榕形容自己像是守在鬼門關前的那個人。

但在他意氣風發的外科生涯中,發生了一起醫療糾紛,從此改變了他。

那是2011年。一位67歲男病患,有高血壓病史,來到他服務的敏盛醫院心臟內科門診,檢查後懷疑是冠狀動脈疾病,醫師做心導管檢查,發現右冠狀動脈完全阻塞,左前降枝冠狀動脈有90%的阻塞併動脈瘤,左迴旋枝冠狀動脈90%的阻塞。

醫師被逼上法院 病人竟成敵人

醫師建議在三種治療方式中擇一,其中繞道手術應最佳,家屬也同意。只是手術中病患突然心律不整,要緊急電擊及做心肺復甦術,並裝置體外循環器,接著病患肺水腫轉化為肺出血。李紹榕置入葉克膜維生系統及主脈氣球幫浦、心臟節律器等輔助機器以儘快結束手術,病人轉入加護病房。

但病人之後出現代謝性酸中毒,病況急轉直下,心跳停止。李紹榕要家屬決定是否移除葉克膜維生器。因為病人無心跳、無血壓,醫院以電話告知家屬死亡事實,並建議到院討論遺體冰存,因為人體死亡置於常溫下不宜。家屬一直推託,之後遺體開始腐壞,醫院通報派出所請求協助。

但家屬到院表示暫不考慮拔管,並要求不能停止葉克膜。2天後,家屬找來大批黑衣人到醫院,要求拷貝病歷。接下來透過「刑法」告李紹榕,不需花一毛錢就能啟動國家檢調系統來對付他。歷時一年的司法偵查,最後檢察官以不起訴做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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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期間李紹榕不時要上法院,影響所及,他賣掉房子、醫院事情被耽誤,「手術本來就有風險,救人為什麼要被告?」他不能接受,決定參與醫療勞動正義與病人安全促進聯盟,希望以切身之痛扭轉環境。

他並向病人家屬提告「恐嚇」,因為家屬帶著大批黑衣人到醫院,擺明施壓。成為台灣第一個向病家提告的醫師。「我要建立一個範例,」他說,太多醫生被病人以「刑法」逼上法院,他要傳達清楚訊息給民眾,醫生不可能救活每一個人。

雖以救人為先 但病家無理仍要自保

這件官司後,李紹榕改變態度,雖然還是救人為先,但如果病家不明理,他就會啟動保護措施。

怎麼保護自己?他會記錄與病家的對話,「把病患、家屬當敵人,對身為一個應該專職救命、與命患同陣線的急重症醫師而言,我的心一直在淌血,」他在近作《最光明也最黑暗的醫療現場》上寫著。當不幸往生的病患家屬自以為是地嗆聲:「我們有錄音為證!」時,他不禁感嘆:「比錄音,你比得過我嗎?」

另外,健保過於廉價,讓醫師也必須應付令人啼笑皆非的狀況。有次星期五門診,他忙得不可開交時,護理師打斷他,轉告一位家屬的「急電」,說病人因為洗腎不能來門診,但傷口有些紅腫,可不可以明天掛急診,再請醫師到急診看傷口。

「看傷口到急診?週六?你真以為醫生都是應召的?」他一肚子火,回說,不行。當天他看完診,又為一個葉克膜病患做繞道手術,中間,急診室打電話來,說有洗腎病人要來看紅腫傷口。他告訴急診醫師自行處理,並轉告病家,如果要等,就等他開完刀,大概半夜1、2點。

他很生氣,健保已讓不少民眾把方便當隨便,不管三七二十一,有事反正掛急診就對了,也不管醫生有多少要命的事在手上。

DRG掐住急重症 人命、賠錢怎取捨

DRG實施後,更進一步掐住急重症醫師,到底該救人卻讓醫院和醫師賠錢?還是為了不賠錢,不管病人死活?被問到這問題時,有著娃娃臉的李紹榕突然笑得很神祕,說:「其實醫生有辦法跳出DRG。」

他說明,例如主動脈剝離手術,給付費用就是49萬元左右,大部分病人病情複雜,認真救費用一定會破表;這時,他會在病人身上使用約50萬元的耗材──包覆式血管支架,這樣費用就轉成核實申報,跳脫DRG。「還好這個將手術從7小時變成9小時大型手術符合世界潮流。悲哀的是,病人永遠都不知道醫師為了彼此的生存做了什麼,」救人的使命感,還是驅動他們這些醫師這麼拚命的主要理由。

遇到不合理的病家,也有技巧可以不接,例如,「我就告訴他,開刀死亡率高達九成,你看他敢不敢開,」李紹榕調皮地笑了起來。反映他對醫療生態憤怒之極。

台灣能做一些高難度心臟手術的外科醫師已鳳毛麟角,只有約60位,像李紹榕40多歲的青壯派約40人,接下來更年輕的一代零零落落。

「我預期台灣的開心手術,將斷層10~20年以上,」李紹榕指出,有志的年輕醫師如果想很快獨當一面,註定會「死在沙灘上來不及長大,」因為無理的醫療糾紛會讓年輕醫師無法放手歷練。未來,誰來替台灣人救命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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