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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洲共黨國家為什麼不倒?

任孝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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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孝琦

1990-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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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洲共黨國家為什麼不倒?
 

本文出自 1990 / 4月號雜誌 第046期遠見雜誌

去年八月,波蘭團結工聯與共產黨組成聯合政府共同執政,越共斥之為「反革命政變」;如今連共產世界的龍頭老大蘇聯也放棄了一黨專政,亞洲共黨國家--中共、北韓、越南、寮國和高棉,表面鎮定,暗地裡即非常緊張。

北韓在羅馬尼亞獨裁者西奧塞古被推翻後,曾召回所有駐外大使和留學東歐的北韓學生,以確定他們末感染「蘇聯病毒」;越南不但中止與東歐各國的文化和學術交流,連蘇聯出版的報紙、雜誌都從市面上消失了。

儘管如此,基本上他們對自己的政治的保守路線仍然頗具信心,中共甚至驕傲地宣稱:「社會主義的大讓已經轉移到東方了。」

亞洲共黨國家為何能抗拒這股共產政權的「倒風」?它們又能抗拒多久呢?

近期的「遠東經濟評論」引述許多政治觀察家的分析,指出亞洲共黨政權與東歐政權的最大不同點,兩者的政治意識雖然都移植自蘇聯,但東歐政權的成立與生存,都完全倚賴蘇聯,亞洲共黨都是自力更生的政權;在越南、北韓和寮國,共產黨甚至被人民視為驅逐帝國殖民勢力的英雄,因此對共產政權的容忍度較大。

共產大纛轉東方

另一個關鍵在於部分東歐國家在二十世紀初期曾經建立過議會式的民主制度,但是亞洲共黨國家從無實行民主的經驗,人民根本不知民主制度為何物。

經濟和社會背景的差異也是重要因素。中國大陸早在一九七九年,寮國和越南在一九八六年即展開經濟改革;整個八0年代,亞洲共產國家的平均經濟成長率高於東歐和蘇聯。前者人民的生活比二次大戰前改進不少,後者的生活水準卻似乎不進反退,一般人民對政府的觀感自然不同。

不過,亞洲共產國家的經濟生活改善,只是一種自我比較。事實上即使今天,這些國家的國民所得仍遠低於蘇聯和東歐國家。東歐國家在二次大戰前已有小規模的中產階級和工業化的城市,而亞洲共產國家至今仍處於以農業為主的社會型態。台大政治系教授蔡政文認為,即使經濟發展最迅速的中國大陸,都未能累積帶動政治現代化改革的社會基礎,在這個階段,過激的政治改革恐將造成無政府的混亂狀態。

在地理環境上,亞洲地區一面向海,一面背山,為這些共產國家提供了與外界封閉隔絕的條件;而臨近國家多半尚在開發階段,也不像西歐國家,能對東歐國家產生強大的示範、影響效果。

不同的文化背景,更成為同樣的政治制度下產生不同發展的重要原因。

儒家思想制約

早在十八世紀起,蘇聯的知識分子就與歐洲文化思潮結合,並在政治上扮演舉足輕重的角色。事實上,共產主義正是歐洲知識分子製造的思想產物;今天戈巴契夫的改革從政治制度著手,就是因為在文化傳統上,他必須先說服知識分子,消除他們思想上的矛盾,進而成為他改革的助力。

亞洲國家的知識分子,深受儒家文化中的封建思想所制約,無法產生獨立自主於政權之外的影響力。加上共產主義在亞洲只是統治者借穿的一件新衣。這件借來的衣服,當初既已按照統治者的需要修改過,今天再做一些理論上的修改,也不難使人民接受。因此,亞洲共黨領袖可以用「黑貓、白貓」的說辭,掩飾其經濟改革實際上已悖離馬克思主義的事實。

美國時代雜誌的專題報導中更以中共為例,指出儒家思想所教導的倫理和服從,成為共黨領袖製造個人崇拜的利器;崇尚安定和秩序的傳統觀念,更使亞洲人民普遍排斥抗爭。任何抗爭性的行動,都被視為動亂,而「亂」,正是上自領導階層,下至販夫走卒一致畏懼的現象。另外,亞洲國家普遍飽受戰亂流離之苦,也是共產政權能以安定為由,維繫專制統治的原因。

許多政治觀察家憂心,即使亞洲的共產黨產生質變,新崛起的政權可能仍難脫離威權統治的軌跡,如果不幸,再度陷入內戰也不算是離譜的預測。

北韓--神話的國度

說北韓是個神話的國度絕不為過。

兒歌裡的金日成能捕捉彩虹,變青草為稻米;教科書裡的金日成,是韓國唯一的抗日英雄,拯救人民脫離帝國主義魔爪的救星;電視、電影、廣播節目終日播出的金日成,偉大、神聖、全能--從一出生就被教導崇拜「偉大的領袖」如同敬拜神的北韓人民,的確視金日成如父、如神。

北韓人民從二次大戰和韓戰的廢墟中重建了國家,今天的北韓人人有工作,基本衣食不缺,教育和醫療完全免費,新建的公寓雖然整齊畫一,缺乏美感,但居住面積充足,甚至還供應家具 在政府宣傳中,這些都是金日成的功勞。

許多在金日成好大喜功的心態下完成的建築物,如高達一百七十公尺的「主體鐵塔」、大理石裝潢的豪華地下鐵車站,以及與南韓奧運村媲美、面積廣達四百多萬千方公尺的體育城等等,充分滿足了北韓人民的民族自尊心。至於這些建築使北韓人民背負了沈重外債的實情,北韓人民是不可能知道的。

情報員也不明真相

在這個與外界資訊隔絕的國家中,連情報工作者都不清楚南韓的真相;東歐與蘇聯的改革訊息更是對一般人民完全封鎖。

基本上,這是個不折不扣的警察國家,人民即使有所不滿,也只敢放在心裡。北韓至今延用日本殖民時代的居民輪調辦法,每隔一段時間,一個城市裡三0~四0%的居民必須遷移他處,如此不僅不可能產生反對勢力,就連發出微弱抱怨聲的人,也可以隨時使之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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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兩年來,北韓開始發展觀光事業和吸引外國人投資,雖然由於嚴格的外匯管制,和七0年代拖欠五十億美元外債賴著不付的惡劣信用,因而成效不彰,但人民終於有機會看到進口的商品,並與外界作有限度的接觸。

最近北韓官方又放出可能實施有限改革的訊息。據長駐平壤的蘇聯學者透露,北韓人民的歌功頌德減少了一些,也會隱約提到在社會主義的進程中所出現的「社會矛盾現象」;雖然主管經濟的官員仍堅稱不會實行蘇聯和中共式的經濟改革,但國營事業偶爾也會以獎金激勵生產。

政治觀察家預測,如果金日成的兒子金正日能順利繼承其父,則北韓會實施小規模的經濟改革;瀰漫全世界的和解氣氛也有助於兩韓關係的進展,並促使北韓對外開放,但即使最樂觀的觀察家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停留在神話中的國家,離真正的改革開放還遙遙無期。

越南--休養生息

自從一九八六年底阮文靈升任越共總書記後,越南就實施了一連串經濟改革(doi moi),允許農民擁有土地長期租用權、鼓勵私人開辦小企業或商店,結果成效卓著,通貨膨脹率從七00%降到一九八九年的二五%,越幣甚至略為升值。

經濟復甦降低了東歐共黨改革所帶來的震撼。但即使沒有經濟改革,越南人民也不見得會挺身而出要求政治改革。一位西方外交家說:「大部分越南人根本不關心政治。」

越南至今仍有三分之一的人口散居農村,傳統上,村落間都是各自為政,加上越南地形狹長,交通不便,反對勢力很難集結。

對大多數越南人而言,越南從二次大戰開始,歷經獨立戰爭(一九四五~五四年)、統一戰爭(一九五四~七四年)、中越戰爭(一九七九年),和高棉戰爭(一九七九~八九年)。連續打了將近五十年的仗,目前最需要的是休養生息。

在今年二月二日越共成立六十週年的慶祝大會中,阮文靈一方面同情地表示,希望一些社會主義的兄弟之邦,最近所遭遇的嚴峻情勢能夠很快過去;一方面說明了越共的立場:「我們瞭解人民在物質生活方面非常困苦,因此我們當前最要緊的任務,是解決經濟問題。」

經濟改革的一個更重要的任務,是縮小南、北越之間的貧富差距,避免越南再陷於分裂。

仍騎腳踏車

南、北越在政治上雖然十四年前就統一了,但經濟上,北越因為自五0年代起,就脫離了美、法兩國的援助和影響,缺少南越所擁有的工業技術和管理人才,而始終落後於南方。

一九八0年代初,改革派大將阮文靈擔任胡志明市(西貢)市長,使該市提前恢復了自由經濟的活力;北邊的河內,卻一直等到一九八六年底,阮氏出任越共總書記時,才展開經濟改革,以致雙方差距更加擴大。如今,河內人民的主要交通工具仍是腳踏車,而胡志明市的街道卻塞滿了機車和汽車。

即使如此,南方的人民仍然十分不滿,以陳文茶將軍為首的改革派「俱樂部」,即不斷要求建立更自由開放的政府,甚至發行報紙,批評政府的經濟政策錯誤、貪污舞弊。阮文靈和其他改革派卻堅持,唯有逐步的經濟改革才能使北邊斯巴達式的保守派改變觀念,急起直追,進而使南北真正統一。

目前越南最大的危機,倒不是共黨「倒風」的刺激,越共最近在河內做了一次大規模的民意調查,詢問民眾對政府施政的評估和改進意見,雖有一部分年輕人要求政治改革,但大部分民眾對目前介於中共與蘇聯之間的改革還算滿意,因此廣泛的政治改革恐怕要等到一九九一年的共黨大會,才會討論、決定。

真正的危機還是阮文靈已七十四歲,且健康狀況不佳。如果他死後,保守派奪得政權,則意識型態的分歧恐將尖銳化,屆時,即使越南共產黨不想放棄專權,也難保類似東歐人民奪權的局面不會出現。

高棉--戰火正熾

一九八九年九月三十日,越南軍隊如期全部自高棉撤離,目送越軍離去的高棉人民憂喜參半--喜的是自己的國家終於不再受外人轄制,憂的是恐怖的赤棉軍又將回來。

由三支反抗越南傀儡政府的高棉游擊隊--施哈努國民軍、高棉人民民族解放陣線和赤棉--所組成的聯合政府,受到聯合國的承認和保護,十年來一直住在高棉西北方,泰國境內的難民營中。如今越軍撤退,游擊隊和金邊政府合組聯合政府的和談又一再不歡而散,因此三支游擊隊都趁機潛回棉境,大搶地盤,希望奪得更多土地,增加參與和談的籌碼。

金邊的橫山林政府一方面將大批軍火發放給偏遠村落的村民,鼓勵他們自衛,以彌補正規軍力的不足;一方面顯然決心重生,以贏得民心 不再強調共產主義、積極建設醫療站和學校、鼓勵人民回鄉耕種、採礦、重建廟宇;一時高棉竟也出現了十多年未見的生氣,新造木屋四處林立,市集進口貨物充斥。

非共亂、赤棉狠

但是叢林裡,依然危機四伏。

日過正午,村民就不敢單身到村外工作;林間小徑,甚至稻田裡,都布滿了各路人馬暗置的地雷;非共游擊隊軍紀散漫,搶劫、強暴時有所聞,赤棉不搶、不盜,卻不時暗殺村民,或擄村民去做挑夫。

由於赤棉在一九七五~七八年的執政期間,曾濫施滅種屠殺、強迫遷徙等暴行,至少害死了一百萬的高棉人民,如今人民記憶猶新。且赤棉神秘、殘忍的作風,至今未有明顯改善,因此,縱然四方聯合政府能夠成立,也難望四支勢力會有真正的合作。

赤棉有中共作後盾,糧食、軍火已囤積兩年的存量,顯然準備長期作戰,而另兩支非共游擊隊,甚至政府軍的實力都無法與之匹敵;因此高棉的未來只見一片血腥的陰影,而望不見任何改革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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