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6月19日馬英九總統正式宣布「馬吳配」的隔天,馬英九競選連任總部「台灣加油,讚」執行長金溥聰,帶著副執行長羅智強、兩位年輕世代發言人,34歲的李佳霏、28歲的殷瑋,一起接受《遠見》獨家專訪。
上一次《遠見》專訪金溥聰是在2008馬英九總統就職後,輔選有功的他堅持不入閣、不入府,留著小鬍子,正準備去香港擔任訪問學者。當時我們下了這樣一個標:「離總統最近,離總統府最遠。」後來金溥聰到美國華盛頓後,回台擔任國民黨祕書長,操盤五都大選,拿下三席後,他再度休息了半年。
5月起馬總統競選連任辦公室開始運作後,金溥聰進入備戰狀態。從第一次馬英九競選市長開始,算起來這已經第五次幫馬英九操盤選舉了。這次的競選團隊刻意年輕化,大量重用六、七年級生,希望創意與戰鬥力兼具。
1970年次、曾在2008年馬英九競選團隊中擔任發言人的羅智強就分享,包括他在內,現在團隊成員幾乎每天早上5點就起床看新聞,「記者問我為什麼要這麼辛苦,我說很簡單,四個字,問心無愧。我相信民眾會給認真努力的馬總統團隊一個機會。」
訪談中,擔任過七年記者的李佳霏與殷瑋,都談到全世界民主國家的年輕人普遍對政治冷漠,希望透過他們的參與,吸引更多台灣年輕人關注公共事務。以下是金溥聰接受專訪的精華摘要:
黃金十年,不是一個口號
《遠見》問(以下簡稱問):請問這場2012總統選戰要怎麼打? 金溥聰答(以下簡稱答):艱困,但有信心。
艱困是個相對性的形容。跟2008年優勢比,我們的確比較艱困。執政者一定是受到更嚴格的挑戰與監督,包袱比較多,這點要概括承受。
但我看到馬總統已走出谷底,尤其最近一年來的表現:經濟逐漸復甦,人民也看到馬政府勇於去面對處理許多重大議題,包括二代健保、國光石化、奢侈稅與塑化劑等等。
過去扁政府的時候,大家長期都陷在貪腐的爭議中,到了馬政府,貪腐不再,清廉問題不那麼被凸顯,使得其他長久以來被擱置的民生等問題,可以一一克服,但這些都是吃力不討好的工作。
馬英九與全世界總統都面臨同樣的問題,就是全世界民主國家對於總統的期望都愈來愈高,希望他像超人解決所有問題。做為總統他必須時時戒慎恐懼,面對各種挑戰。台灣某些特定媒體對馬總統的批評,很多與事實有很大落差。可是在刻意眾口鑠金的報導下,馬總統做什麼事情,都被扭曲放大批評,若他與蔡英文同樣跟媒體說,不要一天照三餐問我,那一定被修理很慘。但身為執政者接受不對等的監督,也必須概括承受。
我們對台灣人民有信心,我剛才說,「艱困,有信心」,主要因為到了選擇一個國家領袖的時候,人民經過這麼多年民主的薰陶與洗禮,有足夠智慧做出最好的選擇。但無論最後是什麼選擇,大家都會接受,這就是民主。
問:2008年馬總統贏了221萬張,這次目標是贏多少萬張?
答:我覺得不需要去計算這個。打這場仗,得失心不那麼嚴重的原因在於,我們對台灣有信心,我覺得到了真正選國家總統的關鍵,大多數人知道怎樣的國家領導會對台灣的未來有利。
馬總統上任後的兩岸政策因為和平,全世界都肯定,和平是普世價值,所有人都希望生活在安居樂業的環境中。
兩岸過去被視為大火藥庫之一,但馬英九擔任總統後,風險係數下降,而且大家對於兩岸未來合作的商業契機都持正面看法。現在外界很多說法,很多國外公司希望透過台灣,做為跳板,進入大陸投資,尤其是日本。
台灣有大好的契機在眼前,所謂的黃金十年,不是一個口號,是一個機會。到了投票的時候,相信人民有智慧的選擇,這不是選地方首長,而是選能決定國家未來走向的總統。
傾中帽子,成台灣競爭障礙
問:這次立委與總統選舉的目標是什麼?
答:這次立委選舉面臨很大的挑戰,因為2008年選舉時是馬總統聲勢最高的時候。當時對扁政府反感的氛圍對於藍軍有利。但是我們仍持樂觀審慎的態度,相信(這次)席次可以過半。
馬總統從政以來,原本在藍綠之中的政治爭議性是最少的,只是後來因為某些媒體政論名嘴與政治人物刻意炒作「傾中賣台」去污名化馬英九。我還是那句話,我們對台灣人民有信心,我個人不相信,有理智的人會相信馬總統會把台灣賣掉。請問在目前的民主制度下,台灣能怎麼賣呢?
但是「傾中」比較有渲染空間。與中共打交道很容易扣上傾中。
但全世界都在大陸市場競爭,賺錢有分美元、日圓、與人民幣嗎?台灣有同文同種的優勢,在這種情形之下,我們比別人多了很多利基,但要把這利基放在傾中的大帽子之下,變成一個限制與障礙,絕不是明智的做法。
應該要善用優勢,而不是把優勢變成限制,所以馬總統所強調的是,在目前全球化競爭這麼激烈的局勢下,台灣自己要怎麼樣走出自己的路?
問:對於南部的選情也那麼有信心嗎?
答:國民黨過去在南部耕耘不夠,始終比較艱困。早年國民黨因黑金問題在南部失去執政。這十幾年來,地方首長都是民進黨在執政,但南部的經濟發展在民進黨執政期間不進反退。任何事情都有因有果。我們現在在南部努力耕耘,希望種下因,將來能結果。
5都競選時,我花了很多時間在南部。現在競選總部成立,近期內,我們會安排中、南部的固定的活動行程。輔選幹部的角色是整合力量,同時低調傾聽,瞭解民眾的期許與抱怨。其實,傾聽就是一種溝通的方式。
問:5都選舉時耕耘南部那麼用力,結果不是很好,這次再用力耕耘,會有效嗎?
答:候選人是誰,也有很大影響。對學量化科學的人而言,有一種說法是不太合邏輯的。媒體喜歡舉例說,馬總統在2008年贏221萬票。現在把所有(藍營)縣市首長的得票加起來相比,計算少了多少萬票。但這樣算法有偏差。因為這是不同的比較,不應該拿橘子和蘋果比,這二者有相關性,但絕不能畫上等號。你想想看,所有縣市長是20幾個不同的候選人相互競爭,而總統大選是一對一。選民投票行為主要分為政黨、候選人、與政見三種取向。怎麼能將先前縣市長選舉的結果全部視為政黨票,再把所有人選票加在一起,然後針對一對一的總統選舉來預測。
可是現在這計算方式好像貴為顯學!我們不是要自我感覺良好,而是要用務實的態度來規劃勝選,除了政黨競爭外,選舉主軸更應加強訴求政見與候選人特點。
割膽、刮鬍子,迎2012大選
問:你從祕書長任內卸下職務,做什麼去了?為了迎戰這一次大選沉潛?還是真的休息?
答:我徹底休息充電五個多月。剛剛你說我變瘦了,不是變瘦,可能是運動多,變得更結實。體重差不多。戰鬥指數也恢復差不多了。 問:鬍子刮了,也是為了展示決心,決戰2012嗎? 答:今年母親節剃的,給我太太與女兒的禮物,跟選戰無關。
我當祕書長的時候,太太跟女兒一直要我刮鬍子,女兒不讓我親。說來真的很好笑,(剃不剃有這麼大的學問?)上次我朋友說,不留鬍子會看起來比較慈祥一點,但我說,當國民黨祕書長好像不需要太慈祥(笑)。
這段時間,我去了日本泡湯,還有去加拿大。在零下17度的冰天雪地,沿著Rocky Mountain開了1500公里,真的很過癮。記得Louis Lake附近旅館頂樓洗露天hot tub,頭髮結冰,泡在熱水裡,起來時全身冒煙,像仙人一樣。
所以我沒有去南部沉潛,而是出國,還有割膽(結石),現在是無膽之身。
我其實真的不是那麼愛打選戰,我有時候也會跟馬總統講,我的最強項絕對不是打選戰。但有時候配合整個團隊調配,沒有太多選擇的權利。
問:這次選舉團隊最大的特色是年輕朋友,為什麼?
答:半玩笑、半真實地講,年輕人現在加入國民黨,是他們從政發展期最好的時候,因為國民黨現在處於斷層。民進黨講他們是40幾歲打前鋒,我們現在是30幾歲的六、七年級的打前鋒,走在最前線的幾乎都是年輕人。
我現在在競選辦公室的外號是金三線(指著額頭比出三條線),退居第三線,羅智強是第二線,第一線都是六、七年級生的新枝。我都已經快變成老幹了。我開玩笑,我們現在的慣例是,三線出來的時候,一、二線一定要跟著出來打整體戰。
競選辦公室裡,絕大部分的總監都是六、七年級,有新世代總監、新媒體總監、創意總監、發展副總監等。我們會努力開闢舞台讓國民黨的年輕新血表現。
民進黨當年的學運分子是他們現在所謂的當權派,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恐怕都是他們的天下。我們這邊反而是斷層,需要新血。當年我開始參與政治的時候,就希望努力幫年輕人開闢舞台,讓年輕人發揮潛力,現在很多人都已證明他們是獨當一面的大將。
問:要如何吸引年輕人呢?
答:年輕人本來就應該作夢,但作夢之後,要能夠落實,雷根有一句話:All we need to begin with is a dream that we can be better than before. All we need to have is faith that the dream will come true. All we need to do is to act and the time for action is now.(任何事情的開始都是要先有夢想。有了自己會更好的夢想,接下來要有夢想會成真的信念,並且從現在開始,就必須採取行動,才能讓夢想成真)
我覺得前面兩項是蔡英文競選廣告訴求的fu。但是馬總統除了提出夢想外,更重要的是已經開始行動:兩岸發展要和平共利,台灣人民才會有更好的願景與夢想。Dream,是要靠行動實現。民進黨八年執政,兩岸關係是打死結。蔡主席也是其中要角。提口號很容易,難的是行動實踐。
全世界都在跟中共做生意的時候,我們要學會一方面顧及主權與尊嚴,另一方面要學會與中共打交道。這就是馬總統在ECFA政策辯論上講的,我們要險中求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像美國這樣的強國,不可能去排斥大陸優秀學生,但民進黨始終覺得大陸來是剝奪台灣學生的受教權,沒有想到開放競爭的正面效益。
面對中共的挑戰,只要心頭抓定,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從中找生路。而非閉鎖退縮。像蔡英文主席先前在東華大學演講的時候說這幾次選舉,民進黨選的不錯,就是強調訴求人民的不安全感。這話讓人瞭解,她計算的只是選票,根本沒考慮到台灣的利益,以及政策效應的正負面。
我是易燃品,靠運動抒壓
問:「台灣加油,讚」這選戰名稱是怎麼來的?
答:有人推薦要叫做幸福加油站,我覺得可以把那個站稍微做一點變化,跟年輕人結合,就改成Facebook按讚的讚。有人說我們替自己喊讚。不是,我們是替台灣加油呀。馬總統執政這三年,台灣是不是有變得比較讚?未來會不會更讚?這會是選舉主軸。
民進黨這種所謂的去中國化是非常愚蠢的事情,政治上一定是以台灣優先,文化上當然要以中華文化優先,中華文化是我們引以為傲的精髓。民進黨一直模糊處理這點,不願面對,但選戰時,他們沒辦法逃避,必須面對。
像馬總統主張不統不獨不武,蔡主席敢喊不獨嗎?我認為,不統不獨不武,是保障中華民國的護身符,讓台灣做為未來年輕人圓夢平台的主張。對手候選人敢站出來表態嗎?蔡主席連九二共識(一個中國、各自表述)都不承認,在兩岸互信上怎麼會有基礎呢?對統派來講,不統不獨太消極,他們非常不喜歡,所以會攻擊馬總統,但馬總統講的很清楚,台灣的未來讓台灣人民自己決定。
問:你怎麼看競爭對手蔡英文?
答:很多事,讓蔡英文自己說明是最重要的。她不肯說明,對選民來講也是種說明。不斷逃避,也是一種說明。
像18%(趴)時,蔡主席一邊領,民進黨一邊罵,記者來訪問我有什麼看法?我說蔡英文主席應該自己出來說明。當她出來說不領18%(趴),再也沒錢做公益的時候,我覺得她就是要面對檢驗,若正當性站不住腳,愈解釋往往愈捉襟見肘,讓人看破手腳。在兩岸政策與很多事情上,她沒有辦法一直用模糊不正面回答的方式,在總統大選中從頭到尾都避開檢驗。
從選戰策略而言,你故意模糊不回答,我們也非常歡迎。
問:馬吳配為什麼是國民黨最好的選擇?請你分析一下?
答:總統在記者會講的很清楚,報紙標題做很大(雖然那不是他的主軸),「吳院長(吳敦義)做行政首長有豁出去的勇氣。」這句話本義是說,吳院長出身基層民意代表,決策果斷。他的行政經歷豐富,體恤民瘼,有上火線為政策辯護的勇氣,有足夠的抗壓力面對民進黨刻意扭曲的攻擊,說明事實。這在藍軍的首長中是很值得鼓勵的,因為馬政府上任以來,常被說都太溫良恭儉讓。
吳院長也在政治路上跌倒過,高雄市長選舉失敗後選立委,再做到國民黨祕書長。行政經歷之豐富,在台灣政治人物,尤其國民黨裡面,絕對是優秀人選。
吳院長長期以來在地方與基層民眾互動的養分,與他今天在政治決策上比較果斷與具執行力,都有很高的相關性。吳院長曾表示,大家說他是孤鳥,他覺得他不是孤鳥,而是有些事不願意同流合污,他對自己的政治風格有一定的堅持與原則,很多人都肯定他的堅持。
問:最後請對這次大選做總結?
答:這場戰爭是台灣關鍵的一役,我們對台灣人民有信心。像馬總統這麼認真、乾淨的總統,任謗任怨、一步一腳印為台灣努力。我們相信大多數的人民都會支持他。不管最後選舉結果如何,都是民主制度下人民做的選擇。我覺得幾十年後,大家回頭看,這場絕對是台灣前途關鍵的一役。我們也不只為馬總統而戰,其實也是為我們下一代的未來、為台灣的未來而戰。
問:你如何面對這龐大的壓力?
答:我以前的名言是,「進廚房不要怕熱」,但現在體會是,「進廚房不但不要怕熱,更要敢靠近油鍋,不怕被油濺」,自己的選擇,只能概括承受,無怨無悔。甘願做,歡喜受。我有自知之明,自己個性太硬,在政治上是易燃品,人家燃點是100度,我是50度,很容易成為目標。我需要超強的抗壓力,我是靠運動,大量運動除了可以排汗,更排除煩悶壓力。最近慢跑愈跑愈勤了。鄰居以前問我一週跑幾天,那時是一週跑三天。最近遇到他們,他說你現在幾乎每天都跑呀(台語),我說沒辦法,要排解壓力呀!(王思涵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