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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自己發光的太陽

蕭富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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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富元

1989-11-15

瀏覽數 11,050+

為自己發光的太陽
 

本文出自 1989 / 12月號雜誌 第042期遠見雜誌

狂熱的青春,在台灣蛻變的大社會裡,熊熊地燃燒。

在衝向生命顛峰的年少時刻,每個年輕戰士用自己的方式表現不同的力量。有的把精力用在舞廳、電動玩具店等聲色場所,有的為自己、為社會散放積極的生命力。

年輕就像一輛馬車,同時被兩匹相背而馳的馬拉扯。一方通向墮落之途,一方駛往健康之路。

惋惜的是,就目前台北等大都市裡多數的年輕人看來,青春的生命力似乎正被拉往較為墮落的一方。

以玩樂為生活補白

子夜十二點,東區統領商圈燈火如書。Disco舞廳外排著年輕的長龍等待入場狂舞一番。

「我一天不跳舞會死掉。」鑽了四個耳洞、豔抹濃妝的十八歲少女嘶喊著喉嚨大叫。白天在家睡大頭覺,晚上才出來玩的她,自稱「王祖賢」,流連舞廳是因為「可以交很多朋友」,父母離異的她無奈地說。五顏六色的彩光照在她塗著厚粉底的臉上,疲倦無神的眼睛望向載滿人的舞池。

不管上學放學都愛待在電動玩具店的蔡姓少年,「補習費」已花了上萬,雙眼專注在變化快速的電玩「雙眼鏡蛇」彩色銀幕上。父母忙於賺錢,無暇顧及他。他一面操縱搖桿,一面用平緩無力的聲音說:「我沒什麼地方可以去,在這兒也不快樂。」

為什麼擁有無窮精力的他會不快樂?年輕的他也不知道答案。

年輕時,最是生命精力爆發的階段。曾經有一位專科國文教師出了一道作文題目「年輕,真好!」,她發現有三分之二的學生在文章裡寫著「年輕不要留白」,這些學生告訴她,他們就是用跳舞、打彈子、看MTV來填補生活中的空白。

未上場就已敗陣

就像在東海大學教書的蔣勳所觀察,他的一些學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快樂,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而活。這群精力充沛、卻茫然無所適從的年輕人,在汲汲營利的社會找不到精神導師,在為改善生活而拚命賺錢的家庭又得不到慰藉,他們所擁有的,是蔣勳形容的「毀滅性的生命力」。這種生命力在不知不覺中,將他們拔向墮落的邊緣。

曾經出過三次車禍,有一次還差點摔下山溝送命,十七歲的林姓專科生仍「執迷不悟」地每天飆著他心愛的「追風」機車上下學。抱著「死了就算了」的念頭,他猛地騎到時速一百四十公里。在一場群架中被同年砍傷左手小指,他使託朋友幫他弄來一把「掌心雷」,隨身攜帶。「反正好玩嘛!也保護自己。」

在人生的戰場上,他們還沒上場,卻彷彿已經敗陣下來。

南陽街補習班響起下課鈴聲,上了一百分鐘的課,國四英雄面無表情地走出教室。沒有聲音、沒有動作,一群人站在小巷子裡抽煙,偶爾在大街上狠狠打上一架,發洩發洩過剩的活力。

或許正如小說家黃春明所說,這一代年輕人所受的挫折,除了讀書以外,其他挫折幾乎沒有,缺乏自主生活的能力。他們太容易取得金錢,對生活反而少了一種踏實、真誠的力量。整個社會在造成台灣經濟奇蹟之後,把「物質、金錢至上」的觀念丟給年輕的一代,不管他們是不是有能力接受。

錢,便成為多數年輕人一切追求的最後終點。

「搶是最直接的力法」

陳志青,就讀於三重商工三年級,平常流連於撞球檯、西門町,每個月零用錢有一萬一千塊(不包括機車的油錢),對生活還是不滿意,總覺得錢不夠花,也不知道錢用到那裡。

「我的精神還是很空虛」他納悶地說。他表示他和家人「根本無法溝通」。

他的同班同學蔡豪南,一頭短髮向上豎,毫不諱言如果真的有需要,「我會去搶,那是最直接的方法。」喜愛講古的蔡豪南坦承。

打工也變成年輕人生活圈不可或缺的一環,有些學生還因此戲稱他們是「打工為正業,唸書是副業」。

蓄著龐克髮型,身材高瘦的黃正熛,雖然只有十七歲,打工經驗卻非常豐富。父親是一家工廠廠長,家境尚稱富裕。黃正熛打工的動機是為了買一輛拉風的摩托車,可以跟別人比,「這樣至少我還有一點比得上人家」,在校成績並不突出的他,頻頻撥弄額前瀏海肯定表示。

海明威曾憂心忡忡地預警二十世紀的這一代是「迷失的一代」。社會遽變,年輕人犯罪比例逐年增加,犯罪年齡也不斷降低。在少年犯罪裡,因金錢而起的高達四四%,這個數字還不斷在升高。

曾有一位家庭富有的高職男生侵占班上做班服的一萬塊錢,帶著幾位朋友到啤酒屋喝酒,一夜就把萬把塊花光。他不知道這樣做有什麼不對,還理直氣壯地問老師:「如果是你,難道不會想拿嗎?」

假若二十世紀其是一個「貪」的世紀,這些年輕人是迷失在過度物質化的生命力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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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如此,滔滔濁水之中,仍有清泉湧進。一群默默盡自己責任的青年,在為將來、社會努力打拚。他們對自己充滿了深切的期許。

濁水中仍有清泉湧現

正如同黃春明小說裡的小人物,他們認真地生活、踏實地盡自己的責任。在旋轉快速的大洪流裡,緊緊站穩腳跟,不被狂潮淹沒。

在師大附中資優班唸書時,瞿萬邦為了可以多學一些東西,曾一口氣同時參加五個社團。今年擠入大學窄門之後,更覺得自己內在不夠充實。他相信自己可塑性極高,堅拒外界聲光音色的誘惑。他的生活裡沒有電動玩具、沒有煙,他也不會到一杯咖啡一百元的店鋪聊天、唸書,因為「太貴」了。

「我的理想是希望能做一個孝順的孩子。」略帶雅氣的他,說出平凡而令人意想不到的回答。

除了讀書之外,每年寒暑假有一批批來自校園的年輕學子,忍受蟲咬蚊叮,在偏遠的山地教育山地兒童。還有另一群走向孤兒院、生命線,將自己的精力完全交給社會服務工作,他們不甘把時間、力量花在舞廳、電動玩具店。

劉姓山地服務隊隊員,每次從台東山上下山回家,總是累得大病一場,全身長滿紅斑。過不了幾天,家境富有的她,又興致勃勃地整裝再度上山。

曾擔任多年義務張老師以及少年觀護所輔導員的吳美樺,白天忙於自己的工作,晚上接下一通通服務電話,她樂在其中。

她的同事也很訝異,晚上忙到十二點,第二天她還是精力充足地盡心上班。

當倦怠、無力感襲上身來,她看到身旁工作的伙伴仍愉快積極地幫助傍徨無依的人,感動得她又生龍活虎般地投入這項義務工作。

他們的未來不是夢

也不是所有的年輕人,都怯於肩挑使命。淡江大傳系新鮮人楊鈺崑,就對大眾傳播有一份使命。他立志要做一些有內容的節目,提供社會大眾正確的資訊。滿懷雄心壯志的他急著想找打工的機會,好賺錢買一個廣播時段磨練自己。

這些樂於善守本分的年輕人還相信,他們的未來不是夢。

他們都有活力,也都有理想;只是有的一步一步朝前接近,有的卻在半途迷失。

「布拉格」的春天

師大路一條狹窄小巷內,夾在釣蝦場、MTV、電動玩具店裡,有一家窗明几淨的咖啡店--「布拉格」。每晚七點以後,藍色進口蠟燭柔和雅緻的金光,隔絕窗外吵雜的世界。

店主陳漢妮,雖然只有二十四歲,卻已先後擁有一家啤酒屋和咖啡店--每一個都是遺世獨立的小皇國。

開店之初,陳漢妮只有五千元,從畫草圖、設計、監工到採購,她完全一手包辦。「我希望開一家很有人性的咖啡店。」她嚴肅地說。

自創遊戲規則

陳漢妮並不遵守開店的「遊戲規則」。她不送錢給管區警員,也拒絕逢年過節納六百元給當地大姊頭。她心安理得地做自己的生意。

不同於一般只求賺錢的店,陳漢妮在十二坪大的店面裡,僅擺了六張小圓桌,留出一大片空間供人的頭腦喘息、呼吸。

她把工作視為一種創作。幾常一整個晚上,她就站在吧台上煮咖啡、準備餐點、洗碟子,沒有機會休息。即使患了胃潰瘍,她還是親自泡每一杯咖啡、每一壺茶。

她凡事請求品質精緻,用餐的雞腿若沒有醃滿三天,便不肯賣。當客人推門而入的一剎那,陳漢妮會從吧台上抬起頭注視來客。不同性格的客人,她嘗試給不用風格的餐具。

合理的堅持

她曾到台南學煮咖啡,每一杯咖啡,總是用心且韻律有致地沖泡,客人遠遠地就可以聞到濃得化不開的咖啡香。雖然一天只有六千元營業額,她還是堅持一杯咖啡一百元左右的價格,「我只要合理的利潤。」削瘦的陳漢妮說。

對社會失序也有無力感的陳漢妮,也曾像很多人一樣自省:「我關心什麼值得我做,我該做什麼。」最後,她選擇開這樣一家有格調的咖啡店,讓客人得到精神上休息,為自己、也為社會堅持保留一塊乾淨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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