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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環泡-把新聞演出來

楊孟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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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孟瑜

1989-10-15

瀏覽數 11,250+

連環泡-把新聞演出來
 

本文出自 1989 / 11月號雜誌 第041期遠見雜誌

從今年七月起,電視觀眾開始發現,看新聞居然可以從頭笑到尾;新聞畫面裡,多的是和自己一樣的市井小民,就算出現官員大老,也有和普通百姓一樣的喜怒哀樂及無奈。

扣緊社會脈動

這些觀眾看的是--「連環泡」的「七點新聞」。

兩個多月前,「連環泡」開始把新聞和綜藝結合,用紀錄片、短劇、旁白來表現「七點新聞」。

觀眾對它的「新聞人物綜藝化」感到興味盎然。八月,法務部長蕭天讚涉及高爾夫球場關說案,新聞初起,「七點新聞」就出現一位政府官員在會議中頻頻拭汗,對記者追問招架乏力;換過一幕,則是球場老闆和桿弟大談開發球場的漏洞。

「看得真過癮,」東吳大學社會系教授楊孝榮說:「這是傳播媒體和社會脈動的緊密結合。」而且綜藝節目的收視群廣,溶入新聞,「會吸引更多人來關心這個社會,瞭解自己的生活環境。」

負責總策畫的王偉忠和侯文燕,一位是希望做個記者,一位則曾擔任一年多雜誌社政治社會記者。落足「連環泡」,他們盡情揮灑新聞使命感。

寫「司法黃牛」,他們表現穿梭在法院中的各種人物,不斷說出為什麼黃牛有法律漏洞可鑽;談「台灣社會步入高齡化」,螢光幕上出現一對老夫婦在家中溺愛孫子,和媳婦起了衝突,憤而到養老院後又有另一番天地。

「我們是要揚善打惡。」王偉忠高起嗓門。他認為這個社會有問題:「就像一個人,我們蠻愛他的,但有時又討厭他某些行徑,總是要在背後罵他幾句。」

颱風過後,他們談淹水問題。處理官員下鄉巡視災情的新聞,不同於平常「正規」新聞報導的觀點,「七點新聞」從尋常百姓著眼。男女老少正清掃家園,見到官員來訪,熱切相迎。一番勸慰後,官員結論:「指示有關單位加強河川防治,做好水土保持。」這時劇中旁自不忘戲謔:這種結論和指示已經數十年,好幾代都是同樣的了。

「刺得人又酸又癢」

「我覺得我們和觀眾蠻接近的。」身兼主持人的演員澎恰恰說,他喜歡扮演一些小人物,像總愛喃喃自語的老太太。另一主要演員郭子乾也說,他最受讚賞的是演活了退休老兵。

喜感溫馨的演出,加上諷刺意味濃厚,「希望像針灸一樣,刺得人又酸又癢,卻又講不出話來。目連環泡」製作人徐雅琪說。

刺得觀眾哈哈大笑之際,往往也刺中了社會禁忌。「七點新聞」或開政府官員玩笑,或演出公職人員的惡形惡狀,熟悉電視尺度的人士指出,這在以前,根本是不容許的。然而這個諷刺性節目播出到現在,「沒有接到有關單位的反應,」負責把關的編審蘇飛發現,社會的風氣開了,「只要你講的有道理,他也能接受批評。」

執編審大權的綜藝組組長汪石泉更明白指出:「這大半是因為已經解嚴了。」

儘管批評空間開闊了,「連環泡」還是有在電視框框邊緣拔河的時候。行政院長李煥之子李慶華打算角逐立委的新聞喧騰一時,自然成為「七點新聞」的題裁,但是尚未播出就遭到封殺。「我覺得沒有必要去演,」編審蘇飛說:「而且這條新聞的真實情況我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

害怕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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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把新聞戲劇化的誇張渲染手法,「會不會把這個社會扭曲得更厲害?」銘傳大傳科主任楊志弘提出疑問。

「我們也怕走火入魔。」王偉忠坦承。負責執筆的侯文燕壓力更大:「很怕自己下筆的時候一個主觀判斷錯誤,會傷害到別人。」

演戲時更不可過了火,「王偉忠非常清楚這點,他會用旁白把觀眾拉回來。」製作人徐雅琪解釋。

正如楊志弘所說:「不要忘了,戲終究是戲。」「七點新聞」提供了訊息,觀眾「不妨抱著反思、批判的態度來看這些新聞。」

一個三十分鐘的綜藝節目開始承擔起新聞性節目和社教節目的功能,如果一週有五天曝光的「連環泡」能夠不斷真切的刺中社會核心,那「七點新聞」本身的存在,就是一個絕佳的新聞紀錄。

「喜劇記者」王偉忠

「綜藝節目如入新聞素材,只有王偉忠敢!」當紅演員澎恰恰如是說。

暴君與瘋狗

蓄著及肩長髮的王偉忠,在電視圈因教戲嚴格,常把演員罵哭,而有「暴君」之稱;又因堅持創作理念,不時和電視尺度衝撞,贏得「瘋狗」之名;如今一手策畫的「七點新聞」成功的用喜劇手法包裝新聞,他開始形容自己是「喜劇記者」。

「七點新聞」正是王偉忠「喜劇記者」的展現:關心層面廣、強烈的新聞使命感,以及饒富卡通的趣味。

「我從小在眷村長大,看盡很多人事。」王偉忠說,「七點新聞」中形形色色的市井人物即根源於此。

小時候想當戰地記者,長大之後感嘆「可惜沒打仗」;還在文化唸新聞系就踏進電視圈,從助理做起,歷經台視凌峰走紅的「電視街」、華視張小燕主持的「綜藝一百」。今天,三十三歲的王偉忠終於實現了他鍾情已久的新聞劇。

「走得卡通一點」

除了新聞,漫畫和卡通也是他的極愛,「其實我的表演方式蠻卡通的。」他笑說。攝影棚裡,澎恰恰飾演的總經理把女秘書當成外遇對象,「走兩步就回頭看一眼,走得卡通一點!」王偉忠衝著「女秘書」大喊。

擔任「連環泡」總策畫多年,從「每日一說」、「中國小姐」、「中國電視史」……王偉忠儼然成為電視界的「點子王」。

「七點新聞」中忽而理性忽而感性,一會兒像記者訪問當事人、一會兒又像廣播員的旁白,「這是我看「河殤」聯想到的,「河殤」的旁白非常有感情,可以畫龍點睛。」王偉忠一口氣講完。

「喜劇可以看天下。」喜歡觀察人、事、物的王偉忠說。現在,透過「七點新聞,咱們明天見」的畫面,王偉忠的天下展露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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