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餘燼》由鍾孟宏執導、編劇,張震、莫子儀、許瑋甯、金士傑、劉冠廷、鮑起靜、陳以文、王柏傑、李銘忠、馬志翔、侯彥西、黃瀞怡主演,本片在金馬61入圍5項大獎。
在2024年、第61屆金馬獎入圍5項大獎的《餘燼》,是鍾孟宏繼《瀑布》之後,睽違3年終於推出的新作,電影以白色恐怖時代為背景,鍾孟宏用獨特的個人風格,翻開歷史的舊帳——表面靜好的歲月,背後有多少遺忘與秘密?
在《餘燼》中,鍾孟宏除了執導外,他還擔綱編劇,電影集結金獎卡司陣容,主演包含張震、莫子儀、許瑋甯、金士傑、劉冠廷、鮑起靜、陳以文、王柏傑、李銘忠、馬志翔、侯彥西、黃瀞怡等人共同演出。
《餘燼》描述,一場發生在市場裡的凶殺案劃破了寧靜,接二連三的刑事案件背後有著不為人知的關聯。警官張振澤(張震飾)與搭檔小蔡(劉冠廷飾)在諸多謎團中找尋線索,辦案方向卻逐漸分歧。
這時出現一名陌生男子莫子凡(莫子儀飾),不斷被喚醒的過往記憶,真相慢慢浮現,兩個執著於真相的人,以各自的方式撕開歷史疤痕。
金士傑透過演出過程,愈能對歷史感同身受
金士傑分享,自己非常喜歡《餘燼》的故事,雖然在成長的過程裡,幾乎沒有親身遭遇過這些事情,但實際上透過演出,就愈能夠感同身受。
「大概是在電影拍攝的前一年,鍾孟宏來找我,他只大概告訴我想拍一個關於二二八事件的故事、白色恐怖年代的事情,後來幾乎就是在閒聊,聊我的家庭,還有我最近過得怎麼樣。」
他說,自己所飾演這個特務的角色,鍾孟宏形容他只有「一滴淚水」,這種「有節制的淚水」代表他某種情緒的狀態。
「說實話,我對白色恐怖一直有點距離,因為我自己的成長環境裡沒有接觸到這些,直到長大以後,才後知後覺地讀到相關的報導和故事,這才開始回想童年,是不是有忽略了什麼。我必須承認,我對這些歷史有些距離,是後來一直慢慢追上去的。」
金士傑表示,讀完《餘燼》的劇本後,整個過程都非常意猶未盡,但也讀得很累,因為故事線很多、角色很多、台詞更多,但就是因為這樣才如此吸引人,那一步步的復仇,有一種特殊的張力,有懸疑、有正義,還有辯證。他笑說,「但我記得以前鍾孟宏沒有講過這麼嚴肅的故事,是因為他老了嗎?」
加害者與被害者,金士傑與莫子儀的深刻詮釋
在《餘燼》中,金士傑扮演一位特務、聽命於政府的「加害者」,某種程度上也是行刑的劊子手,而他在電影中所有的戲份,90%都是被囚禁在密室中,幾乎唯一的對手演員也只有莫子儀。
金士傑能看見的,只有玻璃、鏡子,還有燈,一個人只能看到自己,包含他自己過去所犯的錯,那種單向的關係讓他在故事的前期處在一個非常被動的狀態,不斷想試圖摸索究竟是什麼人帶他到這樣的密室。
他說,「身為一個軍人,在這樣的情況下,他被訓練是不能被人家看見他自己的害怕的,而他也不會想要討好對方,只能壓抑自己心中的恐懼,對於生死,他幾乎是不害怕的,直到對方騙他女兒被殺,他內心的高牆才就此瓦解和崩塌。」
金士傑分享,他真的很享受這樣的表演,那種和對方刀光劍影、但很像在下棋,可以閒話家常、彷彿鴻門宴的感覺,是一種時代和歷史下造就的奇怪畫面。
「在白色恐怖下,能探討的角度是多方面的,所以在扮演這個角色上,真的非常的困難,像是他嘗試要把情緒表露出來,但又不能夠露出破綻,許多過去的職業習慣造就了他。」金士傑說,「死亡反而是最簡單的事情,因為活著才有更多的承擔。」
歷史的和解,是個很難達成的過程
《餘燼》遊走於多線時空,特別是莫子儀與金士傑的角色背景與關係連結深刻且耐人尋味,他們代表台灣歷史中兩個不同族群的象徵。
鍾孟宏說,其實他一開始最擔心的,就是金士傑沒辦法演出特務這個角色,因為如果他沒辦法演出,大概整個故事的味道都會變了。「這個角色只有他可以演,金老師只要一站在那邊,就是會散發人們對角色的期待,這是金老師獨有的表演氣質。」
他坦言,金士傑演得非常辛苦,特別是他和莫子儀之間的戲份,完全和張震、陳以文、劉冠廷那邊不同,他們的走位和台詞、動作都非常艱難,「對我來講,這個特務看似被抓起來、關在一個未知的地方,但他其實完全掌控全場、知道是發生什麼事的人。」
在電影的設計上,起初莫子儀的角色只看到對方、看不到自己,而金士傑則只看到自己、看不到對方,直到電影尾聲兩人才真正「看見」彼此。鍾孟宏表示,「歷史的和解是很難企及的,但在和解之前會經過一個很漫長的過程,彼此看到對方就是這過程的開始。」
這樣兩個角色起承轉合的關係,是非常透徹的,金士傑從一開始的不懂,到後來的慢慢了解、崩潰,接著釐清事實,某種程度上他看似弱勢,其實卻掌控著全場。
金士傑:每個人一生都有不可告人的祕密
金士傑說,身為一個國家賦予他使命的特務,他自己在思想上勢必也有相當的認同,他寧可錯殺一百,也不願漏掉那一個,當時這些事情,一定有他可以自圓其說的部分,他更沒辦法解釋對跟錯。
「每個人的一生都會有一些不為任何人所知的東西、都會有不可告人的祕密,是要帶到土裡的祕密,這也是為什麼他的女兒,對父親過往所做的事一無所知的關鍵。」
他表示,在某種程度上,他的角色是被命運所關起來,而莫子儀的角色則是被他自己所關起來,那個想要復仇的心淹沒了他。
鍾孟宏也表示,白色恐怖就是一個歷史傷痛,如何能在錯誤中避免重蹈覆轍,才是現在最重要的事。
「《餘燼》對我來說,是我從事電影以來最艱難的作品,艱難的部分不是整個故事寫作跟執行而已,而是自己面對台灣過去歷史時的猶豫不安。用復仇的故事來探討歷史,把被害者變成加害者,這在一切公平正義還沒得到答案的時候,用這種方式來陳述歷史是非常危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