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當中其實只有兩條路。一條是「知『道』」、一條是「不知『道』」。多數人會選擇明確已知的道路,因為那裡最安全。努力讀書、工作,聽話認真以為這樣就能直達夢想中的目標。少數選擇「不知道」的人,不是他們不擔心、不迷茫,而是他們心中住著一位冒險家,好奇、探詢,藉由身體力行感知體驗這個世界。(本文節錄自《人生,不只是一場馬拉松》一書,作者:藍白拖,重版文化出版,以下為摘文。)
我花了好多時間,才找回「有用」的感覺
比起運動後的痠痛,我更害怕迷路,這邊說的不是旅行中的迷路,旅途中的迷路總是充滿樂趣,就像看精彩電影,無法預計會有什麼,但肯定更精彩。
害怕或正確來說不喜歡的,是在日常中迷路,一直重複在沒有出口的地方,那樣的挫敗感,會極度不舒適,從和自己賽跑的人,變成一直在迷路的人。
最終,就會開始覺得自己沒用,完全沒有功能,別說賽跑的人了,簡直連一顆螺絲釘都算不上。
在家裡客廳地板看到一顆用不到的螺絲釘,你第一個念頭是什麼?
踩到會受傷,快點撿起來收進工具箱,不然太危險了;或是開始找嫌犯,到底是誰犯的錯,馬上指責。不太可能會立刻跑去拿螺絲起子,看哪裡需要螺絲釘,認真鎖上後並感謝它的存在。
剛出社會的我,成為有用的螺絲釘是首要任務,若失敗就慘了,成為無用的人。我曾經認為當不了社會的螺絲釘,就會變成眼中釘。
無用的可怕之處在於,有了一絲念頭,便會無限繁殖,必須花大量力氣對抗。 告訴自己要安逸,卻連哭都哭不出來,也不知道要氣誰,卻好像也沒辦法暫停,到最後變得無力,彷彿是個沒有中繼站的馬拉松。
拚了命找到一份工作並且賺到錢,除了照顧好自己,也幫忙分擔家中開銷,但還是認為自己是無用的人,無力感揮之不去。
如果不工作,只會變得更無用。接著每天起床對抗無力感,彷彿這才是真正的工作,上班變副業。直到有快觸碰崩潰邊緣的感覺,心中的守門員說該出門走走,別再沉淪下去了。
於是衝動訂了一張單程機票,之後提辭呈,網路相約陌生旅伴,一星期後不歡而散,這又是另一個故事,先不管。
對,冒險跟童話故事一樣,不是王子跟公主相遇就是浪漫故事,也不是一旦開始冒險,遇到的就會是完美旅伴。可是,即使遇到這樣不開心的開始,至少我們開始了──
你會感受到,原來人生不是沒有補給站的馬拉松,原來即使有需要負擔家用的責任,我們還是可以試著給自己一點點空間去喊暫停、去冒險。
飛出門後,全身每個感官都復活,眼睛看得更清楚、嘴巴吃東西更有味道、耳朵聽到的聲音更響亮、鼻子變得更敏銳、手觸摸的東西更真實。
剎那間,原本四分五裂的肢體器官全歸位,被我認真使用,有用的感覺浮現,無用感慢慢消失。(延伸閱讀│再窮都要旅行!旅人作家:旅行是人生中場的解藥,也是活藥)
這股有用的感覺不同於以往,即便沒有工作,還是覺得自己有用。也就是說,我的「有用」,不取決於工作,而是肢體器官的主人。日後重返職場時,才有了真正在工作的感覺。
可能有人會反駁,職場工作也能找到有用的感覺。當然沒錯,但不是所有人都如此幸運,可以搭上人生直達車。
或者是,你的直達車,跟別人不盡然是同一班,沒有什麼幸運不幸運,只是有時候可能需要花比別人多的時間找到轉運站,然後「轉」到對的車,遇到對的「運」,才能抵達有用站。
冒險的原力,來自誠實
任何想要抵達「冒險站」的人,必經一段「對自己誠實」的試煉之路。
因為冒險路不好走,會遭遇各種現實原因:家人的不支持、經濟上的不允許、對跳開舒適圈感到不安、對未來的不明確、對自己能力的不信任。
有人選擇隱藏了念頭,丟在某個深處角落不理會,因為一在意就會掛心,心情躁動。但也有人誠實接受了渴望,不再找理由閃躲,不再找藉口說服自己,承認自己有出門冒險的需要。
誠實的人面對阻礙會轉念,遇到家人的不支持會尊重家人的想法,但信念不動搖,因為他更尊重自己;若經濟上不允許,就減少生活支出、創造多元收入,甚至有人去到國外還能定期匯錢回家;語言能力不好,世界上最萬用的國際語言就是肢體語言—解放肢體,就能解放全世界的語言。
我當年之所以出門冒險,並非追求快樂,而是清楚意識到生活的不快樂,不能再繼續下去。承認自己有出門的必要,無論接下來人生要做什麼都是次要。
當我試著衝破不快樂的牢籠,試著和自我誠實對話後,終於有了做決定的力量,先是告別工作,再來是告知家人與朋友,最後是訂機票。
乍看失去工作和前途,但得到和自己好好對話的時間,這輩子第一次留這麼多時間給自己。讓我發現到,有些從小到大別人都說好、說我需要的東西,不盡然是我真正渴望的。
於是多年以後我體悟到,最大收穫不是出門那一年的經驗,而是出門前那一秒的誠實決定。
因為我下定決心不要去用世間的成功標準、安逸程度、穩定性來衡量好壞;因為我放下那個「我不夠好⋯⋯所以不⋯⋯」的恐懼,去追尋從大學時期就渴望的一個決定;因為我給自己「試試看」的機會,試試看,人生是不是其實可以不用「不快樂」?
當個成熟的大人不代表就是要背負著不快樂跟他人的價值觀走下去,而是要去傾聽自己心裡的聲音,去相信「快樂」是每個人都可以擁有的一張門票,而且沒有到期日。
如果你自認是一位普通人,還在念書、不敢放下現在不喜歡的工作、經濟不寬裕、語言能力不好、從來沒有獨自旅行能力,但還是想出門冒險,你需要準備什麼?先備妥「對自己誠實」的力量。
有了誠心,就有實力。
對自己誠實,老後才不會被遺憾打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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