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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國旗裡的血淚!113個立委辦公室為何僅這間掛旗?

彭杏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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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杏珠

2023-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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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民黨籍立委吳斯懷。黃菁慧攝
國民黨籍立委吳斯懷。黃菁慧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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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國有113位立委,僅有一間辦公室的門口插國旗,一進門的玄關又張貼著整面國旗,還擺設蔣公銅像,這就是國民黨籍立委吳斯懷的辦公室。近年來,兩岸兵凶戰危,他砲火猛烈,建請政府維持兩岸和平、確保國泰民安。原來,吳家三代人均誓死捍衛中華民國:打過八年抗戰、八二三砲戰;他的叔公史堅如,19歲參與國父孫中山的「十次革命起義」,與陸皓東同被清兵捕獲、壯烈成仁。

想找立委吳斯懷,看到辦公室門口插國旗的這一間就對了。吳斯懷立委辦公室提供

想找立委吳斯懷,看到辦公室門口插國旗的這一間就對了。吳斯懷立委辦公室提供


吳斯懷家族與國家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陸軍中將退役的他從軍44年,期間有30年無法與家人團聚過年。從921大地震、2002澎湖華航空難到2009年的八八風災……,他無役不與。「只有當過兵,走過那些戰亂歲月的人,才知道軍人的辛苦,」他以高雄小林部落滅村為例說,當時軍中弟兄為盡快找到生還者,跪在泥濘中聞屍臭味,身心嚴重受創,有同袍一直在接受精神治療。

2016年,蔡英文總統上台,如火如荼推動「軍公教年金改革」,引發退伍軍人憤怒,隨即成立「八百壯士」以維護軍人尊嚴及應有權益;2018年4月25日,八百壯士到立院陳情抗議,出現警民推擠衝突、導致多人受傷,時任副指揮官的吳斯懷等13人被檢方起訴,2022年6月14日,台北地院判吳斯懷等3人無罪,8人各拘役50天,另2人獲判公訴不受理。

2019年11月,他出現在國民黨不分區立委名單中,被網友揪出「2016年曾與退將赴大陸參加紀念孫中山誕辰150週年紀念活動」的事情,由於他在台下聽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演講,還在奏中國國歌時起立,遭質疑不適任不分區立委。

吳斯懷多次澄清說,原本論壇結束後的第二天要去逛街,前一晚卻接到臨時通知要著正式服裝,隔天抵達才知道是習近平主持,如果事先知道,一定會找藉口婉拒。但,已經坐定位,礙於國際禮儀及兩岸交流的禮貌,不宜拔腿就走。

雖然綠營側翼不斷攻擊,吳斯懷卻問心無愧。他拍胸脯說過無數次:我捍衛中華民國的決心不容質疑,我生在台灣、長在台灣,死了也會葬在台灣。

一進門的玄關又張貼著整面國旗,還擺設蔣公銅像。吳斯懷立委辦公室提供

一進門的玄關又張貼著整面國旗,還擺設蔣公銅像。吳斯懷立委辦公室提供

吳斯懷的外叔公史堅如是最早犧牲的革命烈士之一

當民進黨避諱國旗、搗毀蔣公銅像時,他不怕被貼標籤、攻擊,在立法院的辦公室門外插國旗,玄關又貼滿一整面國旗、還放置蔣公銅像,連自己的辦公桌上、國會助理的辦公區均插滿小國旗。

想到立法院拜訪吳斯懷的人,很容易就能找到辦公室:「看到門口插國旗的那一間就是了」。

全國113位立委,唯獨他大辣辣做這件事。尤其,從去年8月兩岸情勢惡化後,他的質詢愈發猛烈,多次建請執政黨不要將台灣帶往戰爭邊緣,要確保兩岸和平。

他的慷慨激昂與其出生、家族背景有關。

吳斯懷的祖父吳善房是廣東人,早年到南洋的印尼發展。清朝末年,興中會、華興會等集合而成「中國同盟會」(簡稱同盟會),由孫中山、宋教仁、黃興、黃元秀、蔡元培等人領導,當孫中山到印尼籌募革命基金時,吳善房慷慨解囊。

吳斯懷的外叔公(母親的叔叔)正是革命烈士史堅如。國父十次革命起義,同為19歲的史堅如、陸皓東(國旗設計者)命喪清政府,為最早殉職的革命烈士。後來,孫中山在廣州興建堅如中學以茲紀念。

「外叔公被砍頭後,外祖父花了很多銀元買通清兵,將頭顱跟屍體偷偷運出後,找皮鞋匠縫合,當時的風俗,大體要完整才能下葬,」吳斯懷說,外叔公跟陸浩東同時犧牲,歷史上卻很少提及他的名字,有些遺憾。

從小聽父執輩的故事,吳斯懷比任何人都知道戰爭的無情。

他在印尼出生的父親吳煌最後回到故鄉,考上廣州的中山大學經濟系,國共內戰爆發後,又去讀黃埔軍校,從此跟著部隊一路打到東北,南方人沒遇過下雪天,燒熱水泡腳以禦寒,整隻腳卻泡爛了,甚至嚴重到要截肢;南方士兵後來才知道須先將凍傷的腳搓到熱,才能慢慢用溫水泡。

黃菁慧攝

黃菁慧攝

泰北雲南反共救國軍英靈終於入祀忠烈祠了

從南方打到北方,再轉戰至滇緬,很多同袍家破人亡,吳煌幸運躲過死劫,卻在腰部留下兩個深深的彈孔,他經常拉起衣服讓孩子看戰爭所烙下的痕跡。

身陷槍林彈雨的吳煌看士兵久打敵人不下,將部屬一腳踢開,自己抓著機關槍一陣掃射,一波接一波,永無止盡的攻擊,早在心靈埋下無法癒合的創傷。

晚年時,吳煌經常於半夜大叫驚醒,耳邊彷彿又響起此起彼落的砲彈聲、槍擊聲,大夥緊急趴在戰壕應戰,等一陣投擲、掃射後,他回頭一看,剛剛還在抽煙聊天的同袍早已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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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隨父親的腳步,吳斯懷也當上軍人。在馬祖、金門服役幾年時間,沒有一天熟睡過,隨時都在備戰,半夜聽到衛兵交接的步伐聲不對,立刻伸手拍打掛在牆上的槍套、拔出手槍,快速著衣衝出碉堡。

吳斯懷參與過「單打雙不打」的八二三砲戰。戰時資源不足,曾聽一位八二三砲戰期間擔任軍醫、今年95歲的蕭伯伯告訴他:到處都是砲彈聲,我管不了那麼多,拿著手術器材、帶著護士(未受過專業訓練的學徒)就往戰場跑。當他急著幫傷患包紮,跟護士說「剪刀,剪刀」,叫了三四聲都沒有回應,回頭一看護士被炸死了,自己拿起手術刀繼續救,一邊躲砲彈一邊救人,唯一的想法就是「能救一個是一個」。

然而,這些對日抗戰、國共戰爭的歷史已不復記憶,「蔣介石打贏八年抗戰、八二三砲戰、古寧頭戰役,才有今天的台灣,否則早就被中國大陸解放了,」吳斯懷說,但當年很多烈士遲遲無法落葉歸根,例如堅守泰緬邊境的孤軍們。

進入立法院,努力了三年多,今年6月,他終於與國防部代表等人前往泰國清萊,參加2023泰北雲南反共救國軍忠魂總牌位安靈儀式。「感謝孤軍對國家的愛戴及支持,國家虧欠他們太多、也讓孤軍等待70年之久,對不起,我們來晚了,但我們來了!」吳斯懷說。

最後共移靈948名英靈於6月30日返台,入祀忠烈祠;過程中大雨滂沱、雷電交加,場面莊嚴肅穆。有網友留言「連老天都為他們感動落淚」「感恩先烈們拋頭顱灑熱血」「大雨更顯英靈當年遠征異鄉的英勇精神」。

吳斯懷說,孩子可以從歷史中學到「忠孝節義」—對國家盡忠,對父母盡孝,對夫妻盡節,對朋友盡義,這都是當今社會所欠缺的。黃菁慧攝

吳斯懷說,孩子可以從歷史中學到「忠孝節義」—對國家盡忠,對父母盡孝,對夫妻盡節,對朋友盡義,這都是當今社會所欠缺的。黃菁慧攝

老兵的故事充滿「忠孝節義」,為當今社會所欠缺

完成泰緬孤軍的遺願,還有東山島戰役陣亡的2664名英靈及被俘的700多位戰士兵也等著被平反。「我正在努力中,希望能給烈士的後代子孫一個交代,」吳斯懷說。

這些老兵再也無人提起,卻對後代子孫影響深遠。吳斯懷說,戰亂時期,有太多感人故事。孩子可以從歷史中學到「忠孝節義」—對國家盡忠,對父母盡孝,對夫妻盡節,對朋友盡義,這都是當今社會所欠缺的。

吳斯懷最感懷的是,劉寧善將軍的父親劉貴廷之「袍澤情義」故事。

劉貴庭「黃埔軍校」八期畢業,投身軍旅30餘年,歷經剿匪、八年抗戰、戡亂等戰役。兵慌馬亂期間,劉貴庭的同袍閔麗昌對他說:「我老家在安徽懷遠,僅剩母親一人,擔心哪天我戰死沙場,想拜託你奉養我母親。」劉貴庭毫不考慮:「我一定會侍奉她,跟你一樣叫她娘。」

就在一場慘烈戰鬥後,24歲的閔麗昌為國捐軀了。劉貴庭在戰場上火化了好友,揹著骨灰匣繼續衝鋒陷陣。最後,來到安徽懷遠探望老太太:「把我當作您的兒子吧,讓我也喚您一聲娘!」「孩子,你接我走,你自己的娘呢?」「我有許多兄弟可以照顧爸媽,但麗昌沒有。」

1948年,他帶著老太太落腳在台灣花蓮。30多年來晨昏定省,每年除夕夜,劉貴庭都會要求兒孫跟奶奶磕頭拜年。老奶奶臨終前問著圍繞身邊的孫子們(劉寧善將軍及姐妹們):「告訴奶奶,你們將來會怎樣對待爹娘?」「我們對爹娘,會像他們對待奶奶一樣。」老奶奶臨終前的最後一句話:「我這輩子活得很快樂,因為我有兩個好兒子。」

劉貴庭重義、重諾,將「袍澤情義」彰顯至極致,當時的名作家朱夜編寫成短篇小說「綵衣盟」,台視也改編為連續劇。2009年,他享年98歲辭世。

這種美德應該讓下一代知道效法。「學校不教,家長一定要自己教,我會要求女兒要教孫子懂規矩,要知道正確的中華民國歷史,珍惜得來不易的生活」吳斯懷說。

戰爭的慘狀是921大地震的千萬倍

前幾年,他參加陸官三十期學長的80歲大壽,一家大小依序跪著跟老先生、老太太磕頭、講吉祥話祝壽,連洋媳婦都照做。「現場1、20桌的客人都在看,這種倫理、規矩真的絕跡了,現在的孩子不會跟爸媽、爺爺奶奶打招呼,客人來了也不叫人,這都是家長應該要教的規矩,」吳斯懷說。

以前他在軍中舉辦母親節活動,讓10位模範母親坐著,由當兵的兒子跪下來幫忙洗腳。吳斯懷說,你們有的50多歲,有的3、40歲,有誰看過自己母親的腳指甲曲卷、腳後跟皸裂?你們的媽媽就是用這雙腳走了一輩子的路,將你們扶養長大。

他始終認為,中華傳統文化必須保留,不然人與禽獸並無二樣。這幾年來,他花更多時間在呼籲台海和平的重要性,希望民眾能做出「2024大選」的正確選擇,不要讓台灣瀕臨戰爭。

吳斯懷參與過八二三砲戰、921大地震救災工作,他知道戰爭很慘酷:921第一週斷水、斷糧、斷電、斷通訊,到底多少人傷亡不知道,七天後才開始救援傷患、清理屍首,類比戰爭,這只是剛開打的初步情況而已。一旦打起仗,慘狀是921的千萬倍。

「台灣根本沒有打城鎮戰的條件,一開戰就會變成廢墟。」他苦口婆心到處講,有一個人聽進去,台灣就多一線希望,「就像我每天唸金剛經一樣,唸10遍沒用,就唸100遍、1000遍,一點一點累積功德」。

因為在六軍團舉辦母親節幫媽媽洗腳的活動,有機緣拜會證嚴上人,當時證嚴上人曾問他:將軍,你這麼忙,為何願意做這麼多事?吳斯懷回說,師父,教忠教孝是我多年的志業,愛國家、保護人民是軍人的本分,我不在乎多少人認同,我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即使被污蔑、被羞辱,都會勇敢講出該講的話,「我都這個歲數了(72歲),我不需要舞臺和掌聲,我就是愛這面國旗,愛這個國家,愛這塊土地跟可愛的台灣人民。」

吳斯懷
出生:41年次
現任:立法委員
經歷:陸軍澎湖防衛司令部司令、國防部參謀本部作戰及計畫參謀次長室次長、陸軍教育訓練暨準則發展指揮部指揮官、陸軍六軍團指揮官、國防部參謀本部聯合作戰訓練暨準則發展室主任、陸軍副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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