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婦女節限掛】國際婦女節的今天，除了浮面表彰台灣女性撐起半邊天，更該正視國內熟齡離婚風潮興起後，不少專業主婦，一夕「被離婚」掉進貧窮陷阱的現實。家庭主婦是不是應該也能領薪水呢？日本已經在這樣做。
年過50的小敏（化名），曾是擁有國立頂大學歷的職場精英。多年前因兒子體弱多病，毅然辭去亮眼工作，回家專心育子。好不容易拉拔兒子健健康康地到高中階段，她，卻也和老公因為諸多觀念不同漸行漸遠。只是沒想到，老公在最近竟無預警地表示，想恢復單身。天天催她搬出去。
當她忍住悲傷，務實詢問離婚後財產分配，還被另一半冷言冷語。
「你不知道我這些年養全家，錢存得多辛苦？反正你涼在家裡好久，差不多該出去賺錢養自己了。」
小敏這才驚覺，即將成為前夫的另一半，根本不在乎自己離開職場這麼久，又拚不過年輕人，順利回返有多難。而自己這些年為了孩子到處求醫找偏方，手上老本也都花得差不多。眼看當年和她一樣優秀的同學，不少位居職場高位，更有人退休金都存好。自己現在離婚竟一切歸零。
這讓她不禁感嘆︰主婦應該是份值得尊敬的工作，為何卻值不上一份退休金？
30出頭的依依（化名），則因家中孩子還小，老公又常出差，考慮專心家務轉做全職主婦。但擔心未來個人財務無保障，她最近和老公商討著將房產改為兩人共有。誰知不久，就聽到婆婆在背後閒言閒語︰「怎麼有這麼會『A』的媳婦？」
依依不禁在心中自問︰「是不是太貪心了？該堅持去做嗎？ 」
熟齡離婚風潮起，專業主婦卻無老後保障
上述例子，台灣近年正逐漸變多，主要是熟齡離婚風潮興起。其中有一些長期身為家庭主婦的女性，要不是像小敏事前缺乏危機感，就像依依囿於傳統觀念不敢貿然爭取。等到一旦「被離婚」，頓時就可能會陷入貧窮困境。
這樣的現象，日本早就出現，已釀成不少女性老後貧窮的悲劇。
因此，日本政府在2007年更改年金制度，規定丈夫為了老後退休做準備，每月在薪水中提撥的「厚生年金」，要提交一半給配偶，即便離婚依然有效。
如此，不但減少了當地女性成為下流老人的問題，也讓不少日本專業主婦，不再因擔憂老後生活無保障，只好隱忍配偶各種問題，不敢離婚。
當台灣社會發展逐漸走向日本模式，熟齡離婚愈來愈不稀奇，台灣的主婦們也擁有類似的年金保障嗎？
答案是目前只有軍公教的另一半才能擁有。主要是依據國內公務人員退休資遣撫卹法第82條，配偶在離婚時，有權向具備公務員身分的另一半，要求申領一半的退休金，且是不論男性或女性都適用。
至於除了軍公教外，其他職業的年金，目前還沒有這樣的法律規定。
因此，今年（2022）2月，國內婦女新知基金會與立法委員范雲一起舉行了公聽會，希望讓原來只屬於軍公教的離婚年金分配制度，修法擴大到勞工、農民等五種職業年金都享有。
只是，台灣真的有如日本的女性老後貧窮問題，需要如此保障嗎？作大半輩子主婦的女性，又該如何看待自己的老後權益？
離婚年金制，全面實施恐還要等
首先從法律的保障來看，可道律師事務所主持律師吳存富分析指出，台灣這個離婚年金分配新制度，和國內現行婚姻財產剩餘分配制度是分開計算。 也就是說一旦施行起來，女性在離婚時除了可以爭取先生婚後剩餘財產的分配外，還能多爭取他的退休金，等於是多了一層保障。
這固然是不錯，但還要等修法完成，才有辦法適用於軍公教外其他行業。很難說何時才能落實。
如果以現階段來看， 他認為，不論修不修法，女性其實可以更主動地和另一半提前簽婚姻協議，要對方每個月固定提撥一筆生活處分金，才是更務實的做法。
這個協議不一定要想得多正式，得找律師或遣辭用句符合法律嚴謹要求，其實甚至簡單幾句LINE對話截圖都適用。如果連寫字都嫌麻煩，最簡單的其實就是婚後買房，產權歸屬為一人一半。反正，許多夫妻婚後最大花費通常就是買房。
愈忍耐，愈渺小
吳存富律師的另一半，正是擁有38萬粉絲追蹤的網紅「律師娘」林靜如，她平日常和吳存富，一起關心女性婚姻相關的法律問題，並長期經營鼓勵女性創業自立的「娘子軍」社群。身為女性的她，則看到了更多法律外的問題。
她指出，許多長年做主婦的朋友，普遍有長期「自我價值感」被打低的問題。她們認為自己在家做的事情沒什麼重要，因此自信心低落，就不敢跟另一半爭取相關權益，結果愈忍耐，反而愈讓自己在家裡的地位更渺小，老公還步步進逼，甚至早就打算好脫產給小三的個案也所在多有，最後就這樣導致許多主婦一朝「被離婚」後，財務上幾乎是一無所有。
這背後，和周遭親友的貶抑也有關。
例如她就聽過一些老公，不會固定給家用。只要另一半主動來要，就會認定對方「貪心」。另外像是前述的依依，被婆婆嫌在『A錢』，背後就顯現出，她認為依依育兒與處理家務的各種付出，不值得給出合理的回饋。這些作為，某種程度甚至可以說是一種「經濟霸凌」。
林靜如認為，如果家人認為養小孩，做家事這些付出不該拿錢，一拿就是斤斤計較，只能說是背後心態有問題。如果主婦溝通無效，更好的方式可能是回去上班，卸下一些家事責任，請對方出錢聘請保姆、居家清潔服務，看看在市場上到底花多少成本才請得到？不要罔顧了這些專業的真正經濟價值。
先相信自己「很值」，跟懂你價值的朋友交流
至於主婦自己，也要想辦法讓自己的自信提升。「你一定要先相信自己很值，才有自信去跟老公爭取，」林靜如說。
不過，她建議熟齡的主婦，不妨偶爾「拋棄老公」，加入好的朋友圈，有時常就是人生改變的開始。例如，她的娘子軍社群裡，就有個年過70的女性，一生沒有上過一天班，大半輩子都在帶小孩與做家事度過。
沒想到在加入這個社群後，她發現她花大半生為小孩做的料理，獲得不少朋友稱讚，決定做成料理包來賣，結果意外熱賣，現在變成她人生第一次的創業。原來，70歲創業也可以。她也驚覺，自己這些年為小孩做的菜，是這麼有價值。
從這裡看來，主婦從家庭舞台退下或遇上離婚，需要一份專屬於自己的退休保障，不再等著老公小孩施捨，在台灣是剛起步的新觀念。但在此之前，請先相信自己為家所盡的心力，裡面每一份專業都有價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