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911恐怖攻擊事件發生之後,全球股市有如骨牌效應,應聲而倒,其中道瓊指數一週之內狂跌了1400點(15%),是1933年經濟大蕭條前後跌幅最深的一次。投資人恐慌殺出股票,除了擔心世界經濟可能繼續走弱以外,美國向阿富汗開戰之後如何收場、以及戰爭對經濟長期的影響等等問題,都充滿了不確定性(uncertainty)。
股票市場最怕的就是不確定性,儘管世界各國政府官員向投資人喊話,要求對經濟有信心,可是連美國總統布希都要求美國人民要有長期備戰的心理準備,根本沒有哪些官員或者分析師敢保證不確定性何時結束,也沒有人可以準確估計擔任全球火車頭角色的美國經濟到底會受到多少衝擊,使得投資人信心全失,採取悲觀保守的態度。
「美國採取軍事行動報復會發生什麼後果?美國會贏嗎?戰爭耗時多久結束?恐怖分子會不會反擊?經濟會壞到什麼程度?」保德信元富投信中小型基金經理人陳文豪點出了投資人的疑慮。他認為現在的情況很無奈,最好的對策是觀望,直到股市回穩之後再視情況操作股票。
這次攻擊事件摧毀了華爾街的金融中心和華府的軍事重鎮,造成了史無前例的傷害。不過,回顧過去美國股市在重大軍事或是政治危機之後的反應,投資人或許可以找到一些有參考性的線索(見表)。
戰爭危機即是轉機?
先從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日本偷襲珍珠港看起,日軍於星期天轟炸駐在珍珠港的美軍,消息傳回美國,隔天道瓊指數大跌4.4%,第三天下挫3.2%,後來兩星期總共跌掉了10%,指數隨著盟軍的戰況起起伏伏,一直到了隔年1942年才觸底反彈。根據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統計,如果投資人於珍珠港事件時買進績優股(blue chip),四年後世界大戰結束,每年的報酬率高達25%(相比之下,台灣股市光是今年3月到9月就跌掉了35%)。
1962年古巴飛彈危機爆發,古巴瞄準美國發射飛彈,等於是在美國後門直接挑釁,道瓊指數一星期內下跌9.4%,可是一個月後指數反彈15.1%,六個月的期間大漲了28.7%。
1990年伊拉克出兵攻占科威特,揭開了波斯灣戰爭的序幕,油價從當年6月的每桶17美元,四個月後衝到40美元,股市則是一路下跌,直到10月觸底之前,總共下挫20%。不過隨著戰爭結束,道瓊指數六個月之內上漲將近兩成,而且從1992年展開了美國史上長達八年的經濟繁榮。
從以上的實際經驗分析,通常危機剛發生的時候,投資人第一個反應都是驚慌地殺出股票,造成股市重挫,可是在判斷事態的輕重以後,隨著情勢明朗化,投資人開始回復冷靜,最後還是以經濟基本面為依歸。
今年的基本面其實不好,美國經濟面臨衰退的邊緣,第二大經濟體的日本更是糟糕。原先日本也希望搭上美國復甦的順風車,擺脫十多年來經濟泡沫化的困境,然而這次攻擊事件導致了日圓相對美元升值,使日本產品價格變高,削弱了出口廠商的競爭力,而且日商收的是美元,將來結算成日幣還有匯兌損失,雙重打擊之下,對於以美國為主要外銷市場的電子產業尤其不利。911事件之前,日經指數曾經跌破了一萬點的重要心理關卡,下挫到十七年的最低點,事件發生以後,日經指數仍然在一萬點以下遊走,顯示了投資人憂心日本經濟不知何時才能再開始成長。
短期保守、長期布局
恐怖攻擊影響了全球消費者的心理,美、日、歐等國的企業又不斷裁員,使得消費者很難掏開荷包,像以往一樣花錢買東西,經濟復甦的時間也就更慢了。著名的華頓計量經濟預測協會(WEFA)發布最新的報告,對於全球今、明兩年的經濟表現都不樂觀,今年經濟成長率已經下修為1.4%,創下八年來最低點,明年則是小幅成長2%。
華頓預估美國今年的經濟成長率為1.1%,明年1.6%;亞洲(不含日本及中國大陸)整體今年降為1.9%,明年3.2%;日本今年將負成長1.2%,明年繼續負成長,幅度為負的0.7%;亞洲四小龍都出現數十年僅見的負成長,台灣的情況最糟,今年將負成長1.9%,明年緩步回升至成長1.6%。
為了避免世界各國經濟走向蕭條的困境,美國聯邦準備理事會(FED)和各國的央行已於911事件之後緊急調整利率兩次,聯準會於今年以來已經第九次調低利率,使得利率已經來到了將近四十年的最低點。
調降利率如此積極,真的有用嗎?有些投資人認為可能還是於事無補,英國保誠投信先鋒基金經理人廖國峰指出,「現在調降利率幫助不大,股市最大的問題在於,投資人信心實在是太脆弱了。」
幾乎每位基金經理人和分析師都會說情況最差的時候,也是逢低買進股票的好時機。問題是,這一次的情況前所未見,戰爭已經開打加上疲弱的全球經濟,誰也不能斷定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或是看到哪些訊號才是進場的時機。
美國駿利國際資產管理公司(Janus International)亞洲區域董事利安民(E. Lacis)訪台期間接受《遠見》雜誌獨家專訪時表示,「股市是否會回升?我的答案是肯定的,但很難說需要花多久的時間才能回穩。」
他提出美國1972年的經驗供投資人參考,那年股市開始反轉下跌,兩年內慘跌了60%,花了四年時間才回復到原來水準。駿利操作的基金一向把重心放在高獲利、高風險的股票型基金(equity funds),可是以現在的狀況來說,利安民建議投資人選擇保守性的產品,例如債券型基金或是平衡型基金(投資標的一半股票、一半債券)。駿利國際的總公司為駿利資產管理公司(Janus),截至今年6月底,駿利管理的資產約為2100億美元,是美國第三大的基金管理公司。
未來幾個月當中,分析師預計企業將會陸續發布911事件對第四季甚至明年營運的影響,如果市場上連續有幾家大公司放出好消息,股市才可能有回升的行情;另一種情況是從技術面觀察,當道瓊指數或以科技股為主的那斯達克指數不再一次跌得比一次低,大概就是止跌的訊號出現。在此之前,投資人可能還是保守為宜。
至於手上有股票的投資人怎麼辦呢?分析師表示,投資人可以忍痛殺出股票,也可以等待賣壓消化,做為長期投資,完全視自己的財務狀況而定;空手的投資人,現在可能是精挑細選好股票的時候。花旗投顧研究部協理曾慶瑞建議投資人注意國防和醫藥類股,他們比較不受景氣影響,獲利也比較穩定,面對戰爭,需求也會增加;同時避開航空、保險、旅遊股票,因為911事件已經使得航空業面臨絕境,必須由布希總統和國會支援總共150億美元的現金和銀行貸款才有可能解除破產的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