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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學界不落的夕陽-史金納教授

顏嘉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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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嘉琪

1988-0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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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學界不落的夕陽-史金納教授
 

本文出自 1988 / 3月號雜誌 第021期遠見雜誌

行為學派大師史金納教授(B. F. Skinner)是個典型的「習慣產物」。這些習慣的養成都是經他精心設計與安排的。八十三歲的他,生活起居完全配合他所創的行為強化理論。

在一棟六十年代建造的平房的地下室,史金納為他自己造了一個「史金納」盒(Skinner Box),也就是一個自給自足的正強化(positive reinforcement)環境。

「我花費不少時間來設計工作環境,」史金納最近將住屋開放,供訪客參觀,他說:「我認為人們應該為自己的老年創造一個最愉快的空間。」

行為學派的祖師史金納教授,以他自己的住家辦公室打前鋒,試圖挽救曾經風光一時,而今卻不幸走下坡的行為學理論。

行為學派相信人類的一舉一動和他們曾得過的報酬與懲罰(亦稱正與負的強化作用)有關。目前史金納教授把大部份精力用於駁斥行為學派的兩大勁敵--腦學(研究腦神經和行為的關係),和認知心理學(研究人類如何知覺、思考、記憶,以及目標和計畫對人類行為的影響)。

在最近的一次訪問中,史金納正在準備講稿,要在美國心理學會的年會中為行為學派辯護。

為行為學派奮戰

為了增加類似作品的數量,並保存晚年的精力,史金納構思了他目前的工作室--辦公室兼臥室。平時他就睡在淺黃色塑膠架上的床墊,床位有點像火車上的睡舖,和日本迷你旅社的疊床一樣。房內還有架小電視、一些窄小的書架和開關。

這種辦公室的安排十分配合史金納的工作習慣,他每晚十點就寢,睡三小時後,就起身坐在書桌前工作一小時,然後又回床睡三小時。清晨五點再起床,開始他一天的活動。

每個清晨,史金納花三小時寫作,這是他的主要工作。寫作之後又步行一哩左右到哈佛大學辦公室,處理信件和其他公務。下午,他留在辦公室聽四頻道錄音機播放的音樂,這是他給自己的獎勵。

這張作息表讓史金納至今仍保有行為學派大師的寶座。他也一直在各種不同的戰場上為他的思想奮戰。下面的訪問約略透露了其中一二。

「我認為認知心理學是個騙局,腦學也一樣。」史金納說:「在回答行為方面的重要問題上,這兩派還差得很遠呢!」

史金納除了在美國心理學年會演講反對認知心理學外,在十月份美國心理學家期刊上,也發表了一篇文章攻擊認知心理學及學派的其他敵人:人文心理學和非行為學派的心理治療。

史金納在文章中指出:「人文心理學家攻擊行為學派湮滅人類的自由意識,並以為我們已放棄「環境決定論」的一貫主張。而心理治療師,除了行為治療派之外,依賴太多對病人內在世界的推測,卻太少實際觀察他們的行為。」

處罰是另一個史金納關心的論題。他堅決反對處罰--無論是體罰或「厭惡刺激」--像用捏或電擊來治療自閉症兒童。

「處罰的最大弊端在於沒有長遠效果。」史金納說:「一般對懲罰的反應或是逃避,或是反抗,或是固執的不理睬,這些不良效果在一些使用懲罰的場所,像監獄或學校都能看到的。」

史金納認為行為學派的技術並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像教學機器未被廣泛採用就是個例子。電腦化的教學機器,將一些課題,像除法或俄國歷史,先分段成易處理的概念再教。學生確知自己學會一個概念後才進到下一個單元,這也是一種學習的強化。

這種學習機器,史金納認為優於一般教師。「學校設立的目的在一次能教一個以上的學生,」史金納說:「如果一班只有三、四個學生不成問題,但若有三十個以上,老師就無法保證每個學生都清楚自己的進度了。」

在工業教育中,教學機器用得較一般學校普遍。

迴避心智的「黑箱」

從一九四八年出版Walden Two一書,描寫行為學派的烏托邦至今,史金納始終扮演著社會哲學家的角色。去年美國心理學期刊上,他的一篇文章「西方的生活出了什麼岔?」即指責一些習以為常的生活方式,將人類行為的一種自然強化關係破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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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例來說,史金納認為固定薪金制無法激勵工人,因為這種制度是不以工作量多寡來調整薪水的。相反的,如果工人可以抽取傭金或論件計酬,薪水就成了他們工作的強化劑,工作的意願自然增強。這是行為學派的原則。

史金納對現代化生活的另一種批評,是針對一些省時省力的發明,例如洗碗機和冷凍餐等。他認為這些發明剝奪工作給人帶來的滿足感。「我們把日常生活中的強化物都破壞了。」史金納說:「例如,自己洗碗,你覺得完成一件事情,感到安慰。這種快感比將碗放入洗碗機、加入洗碗精,然後再取出來要大多了。」

「史金納盒」是史金納早期成名之作。它是個嬰兒床,外面圍以玻璃,內有溫度控制。床上裝有嬰兒自娛和運動的設備。

史金納提起有關他女兒們因為使用「史金納盒」而致精神失常或自殺的傳言,依然痛苦萬分。事實上,他的一位女兒現住倫敦,是位藝術家,而另一位女兒則是印地安那大學心理學教授。兩位都已婚。

史金納在三十和四十年代開始發展一些他認為「極端行為學派」的原則,以與早期的帕夫洛夫和華特生理論區分,他指出心理學只研究能觀察的行為。根據這個原則,史金納行為學派所研究的學習律,是由觀察行為反應得來的,如鴿子的啄食;而迴避對內在心智的「黑箱」進行研究。

最近幾十年來,一些進步的發明已可測量人類心智能力(如注意力等),將腦學研究和認知活動結合。有人問史金納:如果現在才開始研究工作,他是否也會利用這些儀器?

「如果一切從頭來過的話,我仍會把心智稱為黑箱。」史金納說:「我不會使用任何新技術來測量資訊處理,我仍然相信心理學只應研究行為,不應該研究腦神經或所謂的心智。」

對史金納來說,心智與瞭解人們行為是無關的。他認為一般人,甚至心理學家對心智活動的假設是根據謬論而來。他在美國心理學會的演講指出,描述心智活動的字眼,實際上指的都是行為。

「為心智經驗所創造的辭彙,沒有一個源於內在心靈活動,反倒都和動作有關。」

「沈思(contemplate)是指看著一個模型(template)或畫。考慮(consider)的字源指的是望著天上星星直到看出一個輪廓。比較(compare)指將東西並排放,看看是否一致。」

「所有關於心智活動的字彙,都源於人們的行動。」史金納繼續指出:「人們使用這些文字來表達內在的活動。但這些都是動作字眼,對內心世界只是個推測,無法確知是否存在。」

「認知革命事實上是追求不存在心靈內的事物。」史金納說:「你根本見不到自己在處理資訊,這個過程完全是由行為表現推論出來的--這是個壞的推論。如果你留意一般人在談論心智時所用的語言,你會發現他們形容的其實就是外顯的行為。」

認知學派佔上風

認知與行為心理學派最大爭論之一是,究竟人的一舉一動是由目標、計畫來指引,亦或只是過去獎懲的結果。對史金納來說,「行為永遠強化行為」。

儘管行為學派和其他學說的論點不同,但在心理學裡還是舉足輕重。應用心理學方面,特別是心理治療、工業動機和彌補教育這些領域中,行為學派的理論影響仍然很大。

從一九三0到一九六0年代,行為學派統御了心理學界。一九六0年代之後,所謂的認知革命出現,橫掃心理學界。

很難確切估計全美究竟有多少位行為心理學家。美國心理學會會員中,大約有一千二百二十八位致力研究和應用行為學派理論。行為學派的大本營,似乎較集中在南部和中西部大學裡。這是從新任行為學會會長撒爾辛格(Kunt Salzinger,任教Brooklyn理工大學心理系)的資料中分析得到的。

史金納同意行為學派在走下坡,而認知學派卻愈來愈受重視。現正希望在兩派中取得協調。

「行為學派在肯定心理學與人類行為的關係上是正確的,但是把人類內在認知活動引導外在行為的說法完全剔除,則是錯的。」哈那德(Stephan Harnad)說。他正和其他同事合編史金納的主要論著。其中還包括一百五十篇左右各大師的評論。這本書今年冬天將由劍橋大學出版社出版。

「行為學派現在只能探討一個人的獎懲史。」哈那德說:「那無法解釋我們人類的某些能力,像知覺、記憶和語言。這就需要認知理論來說明了。」

隨著領域的擴展,有不少行為學派學者違背史金納的基本信條,研究起心智活動。「我目前的主要研究是和認知學派的聯合研究計畫,」赫恩斯坦(Richard Herrnstein)說,他是史金納在哈佛大學的舊同事。「我們研究有機體如何查覺形狀,我們用鴿子、人和電腦來研究。我雖能接納認知學派的論點,但我自己仍是行為學派心理學家。」

(譯自紐約時報)

(顏嘉琪為兒童心理輔導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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