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是我的職業,讀好書與好文章是我的享受。我常向年輕朋友說:做人不要吝嗇,對時間的利用則要斤斤計較。面對排山倒海而來的書報雜誌及電子媒體,如果不嚴格選擇,就會把自己變成資訊氾濫下的的奴隸。
一流文章的代表人物
自己有一個內規:不是第一流的文章,盡量不看;即使是第一流的文章,也只能選讀興趣相近的文章。除了經濟,我歡喜讀四大類文章:政治、社會、文化與歷史。張作錦先生的文章大都環繞著這些主題,因此三十年來,我就變成了他忠實的讀者。
讀英文報刊從不放過當年雷斯頓(James Reston)在《紐約時報》的專欄,近年來常讀賽法爾(William Safire)的短論,最近傅利曼(Thomas L. Friedman)的巡迴性專論也引起我的興趣。《經濟學人》則經常有可讀性很高的評論。
不是滅國人威風,在國內要找到像西方那樣一流的評論家還真不容易。張作錦先生正就是鳳毛麟角中之佼佼者。
在這本《一杯飲罷出陽關》之前,我就仔細讀過他的另三本著作:《一個新聞記者的諍言》(1980)、《牛肉在那裡》(1988)及《誰在乎媒體》(1996)。遠在這三本書尚未出版前,也早就從1970年代開始在《聯合報》上讀到他鏗鏘有力的評論。
近十年來作者以「新聞」、「政治」與「人文」為評論主軸。透過他深入的觀察、豐富的學養、旅美多年的體認及練達的文筆,其所論所言都帶給讀者極大的衝擊與啟示。
證明了知識分子的貢獻
在這本新著中,他收集了最近幾年發表的四十七篇文章。作者特具風格的「時論散文」,在這一本文集中特別增添了人文的關懷與評述。正如責任編輯所形容的「資深報人行旅錦繡山河,從近代人物故居到絲路大城,從對文化省思到對言論自由的堅持,以古論今,針砭時事,天地雖蒼茫,古道照顏色。」
以「一杯飲罷出陽關」為書名的文章中,作者寫下了這段話:「到絲路,究竟要看什麼?這條橫跨歐亞大陸、穿越沙漠峻嶺的歷史古道,文化的積澱是太深、太厚了。它既是大自然留給人類的恩惠,也是世人追求文明進步的紀念碑。中華民族有幸,在此處寫下了一段紀錄。萬里河山,千載舊事,留予後人展示、珍藏。後人能不能接著寫,寫些什麼,怎麼寫,靠誰答覆?」早幾年,我在「絲路歸來」一文中,也有過這些的感觸:
「做為一個中國人,才真實地踩到了中國歷史的腳印,親近到了中國先人的遺跡。不再是與歷史擦肩而過,不再是在世界地圖上看到泱泱中原。一路上有那望不盡的茫茫沙漠,那看不完的的綿綿戈壁;那一片又一片的山嶺,那一群又一群的的駱駝;那一座又一座的古墓,那一代又一代的歷史。
在蒼涼的大地與無情的風沙之中,埋葬了多少好漢豪傑,也引發了多少思古幽情,更觸及了當前兩岸中國一個最無解的難題:現代化的中國在哪裡?」
這位平生沒有做過官,嚴守記者崗位、善盡言責的張作錦,正證明了一個知識分子可以做出遠比做官的人,有更多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