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晴不定的三月天,辦公室窗外一株「火焰木」篤定開著艷紅的花朵;一朵、兩朵、三朵、四朵、五朵、六朵、七朵、八朵,四層樓高的火焰木,只開了八朵花。每朵都毫不客氣地朝著天,開在枝椏的最頂端,襯著陰霾的天際,頗有一些問鼎風雲的孤高。
這幾天,不論是淫雨霏霏的日子,抑或春和景明的艷陽天,火焰木那種不為外界所動的篤定神態,在在令我迷思。
看著窗外,我常想到居家溪邊剛剛謝盡的櫻花木,月前盛開時的緋紅嬌態。比起火焰木的孤高,櫻花展現的卻是截然不同的風情。難以計數的小小花朵,彼此依偎著叢生,一枝枝開滿小花的細嫩枝椏,再相互交錯出一派和樂的幸福美景。
也許是職業的過敏症,看著窗外的火焰木,心裡總投射著:這不就是當下30歲世代的具體形象嗎?期望更被聚焦的自我、不屑客套的舉止作為、近乎天真的挑戰勇氣。
至於,驚蟄過後就漸落盡的櫻花,則彷彿是台灣50歲世代的集體形象。在群體中才有安全感的小我精神、論資排輩的和諧分際、團結力量大的豐功偉業。
對台灣的30世代而言,在現今的財經世界裡,也許那種以鴻海為代表的成吉思汗集體主義精神已漸煙消雲散,不合時宜了,但這並不意味著30世代就沒有應該修習的時代課題。
集團主義的消逝,並不表示英雄時代的來臨。如果,所謂「櫻花世代」像是由近百人組成的交響樂團,企圖演奏出宏偉的時代樂章;那「火焰木世代」則比較像是絃樂四重奏,要演練的,是如何在不失個人特色的前提下,展現小團隊創新的迷人風采。
窗外的八朵火焰花,狀似疏落,卻是有緻。堅毅的樹幹、沉靜的樹葉之上,八朵火焰花不失自我,卻也恰如其分地展示樹象之美。
我們實在沒必要再迷戀如何成為獨領風騷的交響樂團指揮家了,小團隊自在、溫暖、相互砥礪的創新氛圍,才是30世代通往新財經世界的門檻吧。
陰晴不定的三月天, 當「郭董價值」蔚為主流媒體追逐的焦點,我們反而格外懷念起,台灣老一輩以王永慶為代表的「桂花世代」,一種「唯有暗香來」的含蓄敦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