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一個朋友說,從前在台北出門總是搭計程車,但是自從有了捷運以後,總儘量搭大眾交通工具,除了捷運,也搭公車,甚至寧可走半個鐘頭的路;聽起來不是什麼不得了的成就,但是對於時常性遲到的我來說,為了搭公車以至於每個約會都得提早出發,可不是件區區小事。
在國外的時候也一樣,除非是少數幾個交通便利的大城市;雖然會因為沒車,讓生活圈子狹窄得可憐,但是我還是堅持,若非有兩個人以上同行,否則絕不輕易駕車進城的原則,寧可開到最近的火車站或巴士站去換車。
世間是非,二元並存
這樣實行兩三年以後,漸漸地也就習慣了,甚至在公車上看人生百態也成了讓我期待的日常小旅行。直到前陣子,認識一個在大學工作的新朋友,知道他積極參與環境運動,聊著聊著,提到我這幾年交通工具習慣的改變,希望能夠少浪費一點世界上有限的汽油,或許假借和平之名的能源戰爭,能夠因為和我有同樣想法的許多人而休止。
原本以為這個朋友一定會同意我的做法,沒想到他只是聳聳肩。
「如果可以的話,我都儘量搭計程車。」
「為什麼?」這樣的答案,我實在不能不吃驚。
「因為我父親是計程車司機,如果大家都不搭乘計程車,那麼像我這種家庭背景出來的孩子,不就都沒法念書了? 」
這個回答,令我心裡一震。可不是嗎? 比起遠方石油能源危機引起的戰亂,我眼前計程車司機的生計,不是更真實嗎?
有時候我專心致志努力做對的事情,卻不知不覺忘記,「真實」可以同時有好幾個正確答案。
很多人看了Al Gore的電影《The Inconvenient Truth》以後,為了減緩地球暖化的效應,紛紛開始種樹,結果英國國家廣播公司《BBC》最近報導了一個科學研究結果,說是在歐洲或其他寒冷的地方種樹,不但對環境沒有幫助,甚至是幫了倒忙;因為原本雪地會將太陽的大部分熱能反射回大氣層,但是自從種了樹變成植被以後,土地反而吸收更大量的熱,加速了地球的溫暖化。所以結論是,如果為了環保要種樹,就要種在熱帶,否則不如不種。
看不見,並非不存在
我也有一些在聯合國難民組織(http://www.unhcr.org/)工作的朋友,雖然我對於他們援助海外難民的動機十分敬佩,但是也不禁提出質疑,那些能夠逃出戰區尋求政治庇護的,通常是當地最有錢也最有辦法的,那麼那些沒有管道可以付大筆鈔票給人蛇集團的貧苦難民怎麼辦? 比起有鈔票又有關係的難民,難道他們不是最需要被伸出援手的人嗎? 而且因為國際禁運制裁,難民救援工作獨漏了北韓或緬甸,原本是為了懲罰政府,實際上不是變相懲罰了民不聊生的市井小民嗎?
最近英國皇家郵局為了推銷郵政業務,在英國國內各大媒體刊登全頁廣告,裡面說了一個小故事;那就是1968年代,美國太空總署(NASA)當時花了100萬元美金,終於發明了一枝可以在無重力狀態下使用的墨水筆;當他們沾沾自喜帶著太空筆到阿波羅七號上,俄國太空總署(Russian Cosmonauts)看到這個消息,哼哈冷笑了一聲。美國人真傻,拿普通的鉛筆就可以在太空中書寫了。
這個廣告的結論是,通常最好的點子,也是最簡單的。當然,這個故事可能有些歷史上的小錯誤。
據我所知,當時花的不是100萬元美金,而是200萬元;至於花這一大筆錢的並不是美國太空總署,而是一個叫做Paul Fisher的發明家自費發明的。時間是1965年,當時他就想把這個點子賣給美國太空總署,只是茲事體大,經過兩年的光陰和無數次測試後,太空總署才終於買了四百枝,每枝6塊錢美金,聽說俄國太空總署也買了一百枝,還有一百枝補充用的墨水匣。
但是如果你喜歡這個故事的話,有一個澳洲的網站上,賣一枝6塊錢美金的俄國太空筆,其實就是普通的鉛筆。這也提醒了我們,「真實」或許就像月亮,我們看到亮光的總是同一面,但是看不到的背面,卻也同樣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