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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自心靈的高音--卡列拉斯

黃志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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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志全

1996-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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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自心靈的高音--卡列拉斯
 

本文出自 1996 / 11月號雜誌 第125期遠見雜誌

生命對他而言原本是脆弱而短暫的,但他卻讓那一次可能成為宿命的遭遇,變為再生的契機,並且在歷經磨難之後,更令它閃耀恆久的光輝。

荷西.卡列拉斯(Jose Carreras),一個令人敬佩的名字,也代表一位傑出的音樂家。這位西班牙最引以為傲的歌劇演員在一九八八年戰勝血癌的侵擾之後,不只在體力上獲得復原,他的音樂依舊保持既有的水準,而他藝術的深度則在近年更有增添。像許多偉大的作家和科學家一樣,卡列拉斯不僅成為所屬行業的頂尖人物,他也象徵著一種高貴心靈,藉著他的歌聲和慈善,為樂迷帶來音樂的享受,也為病患帶來生命的希望。

少年歌手

從幼年開始,卡列拉斯就已經很清楚自己屬於舞台。他在一九四六年十二月五日在巴塞隆納出生,但因為父親的加泰隆尼亞民族主義傾向與西班牙當局的政策有所差異,無法在公立學校謀得法文教師的職位,一家人決定移民阿根廷。不過當地一樣不合適謀生,他們不得不舉家遷回。在航程中,卡列拉斯有機會面對大批乘客,他又唱又跳,展露了表演才華。

六歲時候,一齣由蘭沙(M. Lanza)主演的電影《偉大的卡羅素》令卡列拉斯更為心動,立志將成為下一個卡羅素。他還曾把自己的臉塗黑,假扮「奧泰羅」,逗得爸媽大笑,並且在此後支持他走上音樂之路 儘管父親只是位交通警察,母親則為美髮師。

十一歲時,機會終於降臨。在一次廣播節目的演唱之後不久,西班牙最重要的歌劇院巴塞隆納麗西歐歌劇院邀請這位兒童歌唱家參加歌劇演出。一九五八年一月三日他開始正式露面,領到了生平第一份酬勞--五百披索,只夠買一樣玩具。而許多需要兒童演員的場合,卡列拉斯逐漸成為導演或指揮的第一志願。一九六八年,在巴塞隆納大學就讀之際,他終於下定決心放棄原來為了實際考慮而同時選修的化學課程,專心往音樂發展。

一九七0年,卡列拉斯的職業演唱生涯邁出一大步。他跟麗西歐歌劇院簽約,飾演貝里尼(V. Bellini)歌劇《諾瑪》當中的「佛拉維歐」,這只是一個配角的戲分,但是能與著名女高音卡芭葉(M. Caballe)同台,加上自己的表現的確出色,卡列拉斯從此受到注意,順利走上坦途。一九七二年在紐約市立歌劇院首演,七四年到維也納國立歌劇院和倫敦皇家歌劇院,然後又攻進紐約大都會歌劇院;隔年,他站上米蘭史卡拉歌劇院舞台,對一位不到三十歲的歌手而言,可說是吾願已足了。

大師知遇

許多樂迷都清楚卡列拉斯是已故指揮家卡拉揚(H. Karajan)最喜歡的男高音,但是他們這段共事的細節卻少為人知。在《響自心靈的高音--卡列拉斯自傳》中,他以一整章的篇幅記述了這段知遇。一九七六年,他接到卡拉揚的邀請,希望他擔任四月薩爾茲堡復活節音樂會威爾第(G. Verdi)《安魂曲》的男高音,出道不久的卡列拉斯這時連卡拉揚的音樂會都還沒參加過,對於首次看到他就是由他指揮演出當然感到是一種極大的榮幸。可是第一次排練的時候,卡列拉斯不知何故竟然無法發聲演唱。他回憶說,整個排練過程他一個音也沒唱出來,只能數拍子算時間。

卡列拉斯當場覺得自己已經跟機會道別了,根本不敢打聽後果如何。但是卡拉揚並未指責,反而說了一些打氣的話。四月十日正式演出,卡列拉斯的表現正常,整場演出空前成功,他也沒有讓卡拉揚失望。卡列拉斯事後推敲自己受到信任的原因是當時他還沒有發展成型,可能因此對卡拉揚來說是一堆處女陶土(中國人也許說成璞玉),可以由他加以塑造。此後他多次參加卡拉揚指揮的歌劇演出,包括《唐.卡洛斯》、《波希米亞人》、《費加洛婚禮》、《阿依達》和《卡門》等。卡拉揚對音樂的深刻見解和對自己與樂團的嚴格紀律令卡列拉斯難以忘懷,這種態度也使他在追求演出事業之際隨時警惕。

卡列拉斯深知歌劇演員是舞台的中心,是觀眾矚目的焦點,他們的音量、音色、音域,以及演唱的抑揚頓挫和變換的敏捷性都是形成個人特質的要素。但在他的音樂觀裡,他卻堅持正確的詮釋必須優先,然後才能談到其他。「我唱歌的時候一定記住兩件事,」卡列拉斯說:「首先是用我與生俱來的音質唱出最好的聲音,然後才藉著技巧幫助我將演唱當時的感情正確地表達出來。我不想把技巧放在第一。」

他在舞台上總會遵循一個法則:從心經意到聲。觀眾總會發現,卡列拉斯喜愛音樂、投入演唱,他的藝術發自心靈,也能感動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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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癌侵擾

音樂之外,卡列拉斯本身也是一個贏得尊敬的人物。不只在音樂圈內他以謙和的性情和敬業的精神今人對他的藝術家風範頗有好感,即使對一般大眾,卡列拉斯仍然代表了一個熱愛生命,極富同情心的典型。

在表演舞台外,卡列拉斯本人經歷了戲劇性的遭遇。一九八七年四月開始,他經常感到容易疲勞,但他以為這只是忙碌的演出行程所造成的結果,不以為意。七月初,他在巴黎拍攝歌劇電影《波希米亞人》的時候感到一顆新植的牙在作怪,牙齦有些感染。幸好醫生看出異狀,一關一關的檢查之後,十六日醫生告訴他是血癌,卡列拉斯回憶說,那一刻彷彿被人狠狠地敲了一下,整個人感到暈眩。

除了家人的精神支援、醫學科技的有效運用,卡列拉斯之所以能在一年之內奇蹟似地康復,當然也是樂迷的鼓舞,以及他自己堅毅的求生意志。在治療過程中,卡列拉斯經歷藥物、放射,以及開刀的各種痛苦。而放射線的治療令他毛髮大量脫落,他甚至從鏡中驚見憔悴的病容,一度厭惡自己的樣子。在病房裡,卡列拉斯也常倚賴音樂尋求心靈的安慰,除了吟唱著名的歌劇詠歎調之外,他尤其喜愛拉赫曼尼諾夫(S. Rachmaninoff)的《第二號鋼琴協奏曲》,卡列拉斯說他不知為什麼,只是一直反覆播放。

但是他實在得到太多關懷,識或不識,許多人願意捐出骨髓供他移植,以便讓他的造血功能再生,而卡片更是成堆湧進巴塞隆納和美國西雅圖的霍金癌症研究中心,其中甚至有來自台灣的信件。

他歌唱的夥伴也都經常致電或前去看他,卡芭葉、佛蕾妮(M. Freni)固然不用說,在全球劇院與他競爭激烈的男高音帕華洛帝(L. Pavarotti)拍了電報調侃他:「荷西,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否則我就沒有對手可一較長短了。」而他與另一位西班牙男高音多明哥(P. Domingo)的關係也因這次重病獲得改善。卡列拉斯說,過去因為在維也納為一場晚會演出的出場次序,兩人有過歧見,他很高興多明哥寫了好幾封信,也打過不少通電話,甚至還趕到西雅圖探望他。卡列拉斯說他開始崇拜多明哥了,不只因為他是一位偉大的音樂家,也因為他是個非凡的人物。

一九八八年五月,卡列拉斯獲得醫師的確認,病情痊癒。他迫不及待地希望回到舞台,但又擔心治療過程當中聲帶已經受損,因此三月之間就已偷偷在浴室試音。幸好他的音樂復健相當順利,七月二十一日,他懷著對上帝的感恩和對西班牙同胞的感激,站上故鄉巴塞隆納凱旋門下的戶外舞台。當時「路透社」的外電報導估計將近十五萬民眾聚集聆聽卡列拉斯的病後歌聲,西班牙蘇菲亞皇后也從馬德里趕來,成為嘉賓之一。

卡列拉斯恢復了他對歌唱的掌控,並且把這件上帝的禮物再度撒向人間。他經驗過血癌的折磨,也從中受到眾人的關愛,因此也對人享樂意回饋。他在病中便已計畫設立一個基金會,復出之後,卡列拉斯履行諾言,每年固定舉辦多場慈善音樂會,將所得捐贈給「卡列拉斯國際血癌基金會」,贊助在西班牙、美國等地的血癌研究機構和醫院,提供病患醫療照顧。卡列拉斯自己罹病時為了了解血癌,下了極多工夫,他也因而能有更多實質的貢獻。

家庭生活

舞台生活之外,卡列拉斯秉持他們家的傳統,最重視家人的相處。兒子艾伯特和女兒茱莉亞都是他的寶貝,他現在維持一個星期三場左右的演出行程,除非出國在外,否則他都希望多跟兒女在一起。

儘管由於經常出入全球重要劇院和音樂廳,因此必須習慣於在機場、旅館間奔波的日子,但是卡列拉斯對生活的態度極為認真,並不想過得奢華多彩,太長的休假反而讓他不知所措。卡列拉斯除了演出,在家的時間用在排練和研究上,這也令他在演出之前就準備充分,完全表現了他的專業與敬業。如果說要舉一項嗜好,那大概會是開車。卡列拉斯說他對駕駛有一種熱情,曾有好幾年一直耽溺於此,不少演出他還是一路享受駕駛的樂趣趕到音樂廳的。

此外,他也對繪畫具有高度興趣。不像帕華洛帝那樣以自己作品示人,他說西班牙本身擁有豐富的建築、繪畫與雕塑創作,他能欣賞這些作品之美,這些作品也常帶來藝術的啟發。

歌劇的製作成本愈來愈高,許多西方國家的劇院都面臨嚴重的財務困境,也不得不更加仰賴企業及個人的贊助。但卡列拉斯堅持歌劇藝術應該屬於大眾,因此經常透過大型演出來吸引人們,而他也常演唱加泰隆尼亞民謠、西班牙民歌和西洋流「何音樂,拉近與大眾的距離。卡列拉斯甚至公開表示他對英國搖滾樂團「披頭四」的推崇,認同這樣的時代之聲。

深刻的藝術修養、成熟的人格風範,加上親和的大眾魅力,卡列拉斯值得台灣的樂迷為他的再度蒞臨歡呼喝采。

(作者為中國時報主筆暨電子報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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