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文版讀者文摘於一九四六年五月創刊,距離日本戰敗投降只有九個月。當時有許多敏感人士認為,這又是麥克阿瑟將軍佔領日本政策的另一招。這種說辭,很快就為當時的總編輯松田銑所否認,表示讀者文摘社長華理士(Dewitt Wallace)是一位有獨立自主精神的文化人,絕不受政治左右。
無論如何,當年日文版讀者文摘創刊號十萬冊,瞬間被搶購一空,確實也是美國大眾文化進駐日本的象徵,其多彩、活潑、開朗的聲勢有如好萊塢電影橫掃日本。每次出刊時,各地民眾在書店門口大排長龍等著購買,甚至發生搶購而擠破玻璃門的情形。五年內,發行量即高達一百五十二萬冊。
美國文化進駐日本
當時讀者文摘一冊在手,彷彿就接觸到美國式的文化,學習到美國式的民主,對剛剛從日本軍國主義桎梏中解脫,對外界知識及出版物需之若渴的日本民眾而言,不啻美味的牛排大餐。再加上印刷精美,與當年其他的日本刊物相比,更充分顯示是道地的舶來品,令人愛不釋手。
四十年來,日本有如西方神話中的長生鳥,由灰燼中復活過來,再次在國際政治舞台上扮演一個重要的角色。美日之間,不論在貿易、外交、文化都展開新的一頁,而日本社會結構也發生明顯的轉變。在日本人的心目中,日文版讀者文摘的停刊,正意味著美式文化的支配量正不斷的消失,美式文化已不再是世界文化的代表。
而新聞周刊,這本美國第二大的新聞性雜誌,所標榜的是具有新聞與時效的「國際性新聞雜誌」,正迎合了當前日人與國際接觸的需要,也反映了當今日本活躍在國際貿易及政治舞台上的角色。
與當年讀者文摘日文版創刊有一個最大的差異是,前者是百分之百由美國投資的月刊,而新聞周刊是由日本最有名的「山托利」(Suntory)公司投資,日美合作的一本新聞性國際性周刊。
再就讀者群來看,新聞周刊日文版的對象是以日本首都東京為主的都市圈新生代白領階級;讀者文摘的讀者則以公務人員與教員居多。這反映了兩本不同的雜誌代表著不同時代的需求。
獲得美日元首垂視
縱使有這些差異,四十年前讀者文摘創辦日文版,與四十年後新聞周刊創辦日文版,都同樣受到日美雙方的重視。尤其是新聞周刊是美國三大新聞性周刊(另兩本是「時代雜誌」、「美國新聞與世界報導」)中第一本以外國語文刊印的新聞性雜誌,對文化界、傳播界而言,應屬一件盛事,在政治上,也是美日間的一樁大事。在創刊酒會上,日本首相中曾根、美國駐日大使曼斯菲爾,新聞周刊的母公司華盛頓郵報董事長凱撒琳.葛拉漢(Katharine Grahan)等都出席這項盛會,會場上並以錄音帶播放美國總統雷根的賀辭。
三十五年前,讀者文摘日本分社大廈落成時,當時的日本首相田弘茂、美國駐日大使席伯德、讀者文摘創辦人華理士夫婦等人都參加落成啟用式。以當時的美日的關係,美國總統杜魯門並沒有發表任何祝賀辭,但當時日本皇室高松宮(裕仁天皇的弟弟)也出席落成典禮,成為當年的一大盛事。
美國並不等於世界
對於日文版讀者文摘的興衰,日本有識之士認為是代表了美國在日本的某一個時代的休止符。他們指出,曾經有一時期,日本認為「美國」便代表「世界」,天真地認為美式文化適用於全世界,唯美國馬首是瞻,也曾經貪得無饜地吸取美國的經驗,尋求快速的成長,但如今這些都過去了。
究竟這本標榜「國際性新聞雜誌」的周刊,會為日本帶來怎樣的一個時代呢?目前還很難預測。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日本人瞭解到:國際化是整個時代的潮流,「美式世界」只是其中的一環。部份日本人士呼籲,在紐約與東京的編輯台上,不應只是把英文譯成日文,而應該讓這本雜誌扮演更重要的角色:重新探討美日的關係與責任,並加速把日本的形象推向國際舞台。因為,基本上這不是為美國人辦的雜誌,而是為日本、為美日雙方、甚至為世界辦的一本具有國際性的週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