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首映創意」動畫公司的辦公室,裡頭的燈光昏暗甚至有些泛黃,令人十分難想像,這裡就是在國際上作品讓人為之一亮的動畫基地。
當訪客覺得怎麼辦公室燈光這麼昏暗時,綁著馬尾、愛穿黑色調服裝的首映創意創辦人兼總導演楊紹昌連忙說明,「燈光太亮,色差很容易就跑掉,不容易做到細膩;這有點像如果要你在台前光鮮亮麗,往往就要在暗地裡、別人看不到的地方,狠下苦工!」
自2002年創業以來,楊紹昌即便再苦再窮,都堅持要畫出來自台灣的原創故事,而在獲得台灣首富郭台銘之子、郭守正的資金挹注後,他一筆一筆畫出的作品,在國際上已經闖出一片天。
作品《姆姆抱抱》不僅獲得十座以上美、韓等國影展獎盃,更已經發行海外80餘國,在韓國受歡迎程度,甚至已經有該動畫的舞台劇! 另外的作品《妖怪金幣》《精怪王》,也分別拿下東京動畫展優秀作品賞,以及今年度的紐約「Kidscreen」動畫年度首獎。
跟命運賽跑,龜兔賽跑闖動畫
現年44歲,一直到28歲才踏入動畫圈、36歲才創業成立動畫公司,甚至在求學階段時也不是相關科系,楊紹昌的起步比別人遲許多,但能吃苦的特質,讓他一路走來有如龜兔賽跑、總能從劣勢中逆轉。
從小家境清寒,經濟幾乎都靠母親獨撐,楊紹昌在求學階段,甚至還在學校福利社裡打工。每每下課鈴一響,當同學玩耍時,楊紹昌則是火速跑到福利社搬貨、找零。 有一回,母親為了增加收入,把一間房分租出去,房客正巧是一位準備報考師大美術系的考生。楊紹昌發現,這位經濟能力顯然不太好的房客,有時一天只吃一個饅頭,而且還把饅頭撥成兩半,一半當食物,另一半當成炭筆畫的橡皮擦。
「我那時就在想,他連餓肚子也要畫,畫畫真的有那麼好玩嗎?」在好奇心驅使下,楊紹昌經常跟在一旁學畫,當年的房客也很訝異楊紹昌的美術天分,還一再告訴楊紹昌父母,不讓他畫畫很可惜。
不過當時楊紹昌連學費都要自己打工,因此填志願時,父母還是要他選擇了較容易找工作的機械科。退伍後順著所學,楊紹昌找到了一份家具廠的工作,負責設計、製成部分。
然而在模具廠與老師傅們溝通時,經常有鬼點子、新創意的楊紹昌,經常被潑冷水:「少年ㄟ,沒有人這樣做啦!你這樣要花多少錢你知道嗎?」
就在有志難伸時,他看到了國內最老牌的西基動畫公司正在徵人,讓他重新想到畫畫時的快樂。於是他以28歲的「高齡」,接受只有上一份工作一半的「低薪」,正式進入動畫界。
「進入西基時,正好是電影《侏羅紀公園》《玩具總動員》等陸續上市,我們也清楚看到,這些大賣的電影,背後靠的全是動畫!」看清趨勢,加上自己從小就想畫畫,楊紹昌不怕從零開始。
楊紹昌開始用最笨、最慢,但也最有效的方式學習。「我不是看中文,而是看原文的軟體說明書,而每一本都比磚頭還厚!」剛入行時,楊紹昌每個晚上都K書到凌晨2、3點,甚至還拿這些磚頭書來當枕頭。
英文不好的他,常滿滿一頁都是自己查的音標與翻譯,而他也很堅持要整本看完。「看原文,才能吸收最新的東西;看整本,才不會遺漏,也更有機會融會貫通!」
他熬夜念書,楊紹昌更是賣命工作。曾創下五天五夜沒離開公司,熬夜為客戶趕案子的紀錄。當時他接下可口可樂的大案子,一來客戶時間很趕,二來客戶很要求品質,於是他每天只睡三個小時,幾乎是拿命在拚。
原創具優勢,郭守正扮伯樂
求創新的他,也曾經接下東森電視台的案子,打造出全台第一位虛擬主播,能有表情、有笑容地播報新聞,在當時也成為話題,後續更有多家電視台跟進。
入行約七、八年後,表現傑出的楊紹昌已經翻了五倍薪水,達六位數以上,是公司不可或缺的大將,但他也選擇在這時候求去。
當時,西基接到了幾件國際動畫代工的大案子,都由楊紹昌負責。國際動畫代工,一件案子通常要做一年以上,而處理完頭兩件案子後,楊紹昌驚覺,東南亞國家的動畫技術都已經迎頭趕上,也有能力與台灣削價競爭搶訂單,不禁讓他萌生必須要做原創的想法。
「當大家技術都差不多時,能比的就是創意了!」比別人慢入行,但楊紹昌看得卻比別人遠。
選擇成立動畫公司,楊紹昌選擇穩扎穩打的策略,公司一面接代工賺錢,一面拚原創。很擔心能否發得出員工薪水,在創業初期他每天晚上經常擔心的睡不著覺,焦慮得起來一直按計算機。
一年多後,他與公司其他五名工作同伴,總算完成一部只有一分多鐘的影片《氣球樂園》,把這部影片拿到國際影展上小試身手,希望能找到金主投資,果然就引來迪士尼的興趣,但最後因為迪士尼要求買斷版權,讓楊紹昌只得作罷。
隨後在友人的穿針引線下,他認識了一位在海外作影片購買與發行的年輕人,Jeff。「我剛開始認識Jeff時,完全不曉得他就是鴻海董事長郭台銘的長子郭守正!」而想不到郭守正在觀察一段時間後,竟投入數億元的資金!讓楊紹昌如虎添翼。
「Vance(即楊紹昌),除了對動畫有天分外,還有比別人多更多的努力;後來我也是搶著投資他,因為還有幾家大廠也都看上他的潛力,」這是低調的郭守正,力挺楊紹昌的主因。
在終於不用半夜抱著計算機失眠後,楊紹昌更專心於創作,爆發出來的成果也相當驚人。
2006年,首映創意行銷人員帶著他們的首部作品《姆姆抱抱》,前往法國坎城的影片商展,在離開台灣前,其實沒有太多國際片商對他們有興趣,商展行程原本有許多空白,原本讓人有點擔心。
但當影片一透過現場的大螢幕播出後,四天商展活動,他們竟與全球各地買家開了120多場洽商會議,到最後反而是忙不過來!
以幼兒市場為主,楊紹昌筆下的主角姆姆與其他可愛的玩伴們都不會講話,然而細緻的畫面、逗趣的動作、簡單卻有寓意的故事,卻風靡80餘國兒童市場!
這一、兩年,最近陸續獲國際大獎的《妖怪金幣》《精怪王》,背後都有找國際金主的動機。但這兩部得獎短片,都只有十分鐘左右,楊紹昌想拍成電影長片、進軍全球。楊紹昌分析,皮克斯的作品,製作費多是1億美元起跳,最近的《天外奇蹟》更是超過1.5億美元,在台灣還沒有人敢做這樣的投資。不過隨著亞洲市場崛起,他認為台灣未來幾年的動畫有機會畫出在東西方都能大賣的作品。
「我們在幼兒動畫,已經不輸任何人,接下來的挑戰,就是有沒有一部強過皮克斯、宮崎駿的電影?」他強調。 一路不服輸的楊紹昌,何時能做出超越世界水準的動畫長片,將是台灣再度享譽國際的時刻!
台灣之光〉楊紹昌
年齡:44歲,1966年,牡羊座
職稱:首映創意負責人之一(與郭守正共同成立)
光榮成就:
● 作品《精怪王》獲得2010年,紐約「Kidscreen」動畫首獎
● 作品《姆姆抱抱》發行全球達80餘國、作品《妖怪金幣》獲得2009年東京動畫展優秀作品賞
勵志格言: Make impossible to possible.
楊紹昌
想對台灣說的話
日本或美國的影視動畫技術強而且原創性高。台灣有技術但缺能夠風靡全球的原創,這是市場的不足,也是年輕人的機會。